雨水的余味尚未散尽，柏油路上的水洼倒映着灰蒙蒙的天色。陈默的脚步踩在潮湿的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身后是秦月抱着的直播设备，林小棠走在两人之间，神色平静，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他们从医院出来后驱车赶往城郊的古董店，一路上没人说话，只有车窗外模糊掠过的街景与偶尔划过挡风玻璃的雨刷声相伴。
古董店的门虚掩着，木牌上的铜铃早已锈蚀，风吹过时发出沙哑的摩擦声。苏明远站在门前，抬手推了推门框：“没人。”
“进去吧。”陈默开口，声音低沉。
屋内比想象中还要冷清。柜台后的灯泡一闪一闪，像是随时会熄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干涸的血迹残留下的气息。
“这地方……不太对劲。”秦月皱眉，将设备放在一旁的矮几上。
陈默没有回应，而是径直走向柜台后方。他的手指拂过抽屉边缘，轻轻拉开最下层的一个暗格。一张泛黄的纸条静静地躺在里面，上面写着一行字——“一段神秘的提醒”。
他盯着那行字，眉头缓缓皱起。
“怎么了？”林小棠走近。
“没什么。”他合上抽屉，转身朝地下室的方向走去，“我们下去看看。”
楼梯吱呀作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时间的裂缝上。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墙角处甚至还能看到几道深深的抓痕，仿佛有什么东西曾在这里挣扎过。
“这是……灵体战斗的痕迹。”林小棠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的一片焦黑区域，“有人用符咒封印过什么东西。”
“不止一个。”苏明远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手里拿着一部老旧的监控录像机，屏幕上正回放着一段模糊的画面。
画面里，周怀安穿着灰色长衫，手中握着一块泛着幽光的碎片，另一只手则与什么人争夺着什么。影像突然剧烈晃动，接着便是一阵雪花点。
“他在抢什么？”秦月凑近屏幕。
“灵魂碎片。”陈默的声音冷静而笃定，“能用来维持灵体存在的媒介。”
“你是说……他想复活谁？”林小棠抬头。
“那个女人。”陈默的目光扫过众人，“二十年前被封印进镜子里的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所以他是冲着镜子来的。”苏明远低声说，“但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因为这里是晦明阁的据点之一。”陈默走到墙边，指腹抹过一道暗红色的痕迹。那是干涸的血，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他忽然停下动作。
墙上，一行歪斜的字迹赫然出现：
“镜中人_1987”
字迹潦草，像是仓促间用指甲划出的。秦月掏出手机拍照，却发现镜头自动对焦在那几个字上时，画面竟微微扭曲了一下。
“这东西……还在活动。”她低声说。
“不是灵体。”陈默摇头，“是信号。”
“什么意思？”
“他在留下信息。”陈默的手指沿着字迹描了一遍，眼神逐渐深沉，“有人正在利用网络传输某种数据……也许就是‘镜中人’本身。”
“可为什么是1987年？”林小棠问。
没人回答。
“继续找。”陈默转身走向货架尽头，“还有线索。”
他们在角落发现了一块残破的木牌，表面刻着四个篆体字：阴阳客栈。
“这个客栈……我记得之前听过。”林小棠拿起木牌，指尖刚触到表面，红绳忽然微微发烫。
“你没事吧？”秦月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
“没事。”她摇了摇头，把木牌递过去，“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秦月接过木牌，一边翻看一边启动了直播设备。屏幕亮起的瞬间，画面跳转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像。
一个人影站在树下，穿的是灰色长衫，轮廓与周怀安一模一样。他似乎察觉到了镜头的存在，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画面戛然而止。
“这……刚才我根本没开机。”秦月怔住，“它是自己启动的。”
“说明这块木牌有问题。”苏明远皱眉，“它连接着某个通道。”
“阴阳客栈。”陈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目光落在木牌上，“那里，一定还藏着什么东西。”
“我们要去吗？”林小棠问。
“当然。”陈默将测灵仪重新挂回胸前，仪器的指针仍在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某种看不见的频率。
他们走出地下室，回到一楼。
门外，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亮了柜台上的尘埃。风穿过缝隙，吹动了那张泛黄的纸条一角。
“勿忘所见。”
陈默伸手将纸条收好，转身看向众人：“准备一下，明天出发。”
“去哪？”苏明远问。
“阴阳客栈。”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沉重、缓慢，带着某种不属于活人的节奏。
陈默猛地回头，右手已经搭上了口袋里的录音机。
门，缓缓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只手伸了进来。
苍白、修长，指甲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
紧接着，一只脚跨过了门槛。
一个身穿灰袍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脸，隐藏在阴影之中。
但所有人都认出了那件衣服。
那是——那熟悉的灰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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