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指从焦痕上收回,风衣袖口扫过石面,带起一缕灰烬。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将母亲的怀表从内袋取出,金属外壳在残光下泛着哑光,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给默儿,第一声啼哭时停摆。”
林小棠撑着地面,右手掌心渗出的金光尚未散去,胎记边缘的血丝缓缓回缩。她望着陈默的动作,喉咙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苏明远靠在墙边,警徽仍在口袋里发烫,但他已不再试图取出。他盯着陈默手中的怀表,忽然想起什么,低声说:“周怀安那块表……是你在血池底部捡的?”
陈默点头,另一只手从风衣夹层取出第二块怀表——青铜外壳,七道刻痕环绕表盘,发条口处残留着干涸的血渍。他将两块表并列置于掌心,距离不到一寸。
表盘同时震颤。
母亲的怀表指针逆向跳动,周怀安的那块则发出低频嗡鸣,像是被某种频率牵引。陈默抬起左眼的单片眼镜,镜片内测灵仪模块启动,读数瞬间飙升至临界值。
“它们在排斥。”他说。
林小棠挣扎起身,右手指尖轻触周怀安怀表的发条口。鳞片脱落处露出的新生皮肤接触到金属的刹那,金光如电流般窜入表壳。怀表震颤减弱,指针停在十二点位置。
陈默立即将母亲的怀表覆于其上,两块表叠合,表壳边缘严丝合缝,仿佛本为一体。
空气凝滞。
一道环形波纹从叠合处扩散,地面焦痕泛起微光,血池残液悬浮成细珠,围绕双表缓缓旋转。影像浮现——不是投影,而是直接嵌入空间的双重曝光画面。
左侧是1987年的仪式现场:六根蜡烛燃尽,祭坛中央的古镜裂开一道竖痕,周怀安跪地,手中卷轴残缺。右侧是此刻的空间,陈默站在干涸血池中央,手中握着叠合的怀表。
两个时空重叠。
秦月摸索着捡起黑屏的直播设备,指尖划过屏幕裂痕。设备残余电流被激活,屏幕闪出一行弹幕:“1987-10-03 23:47:枪响前0.3秒。”
紧接着,屏幕再次闪烁,新的一行弹幕浮现:“目标:镜中人”“持枪者:苏明远”“开火时间:倒计时归零”“结果:镜面破裂,第七人未现”。
苏明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右眼贴上了警徽。金属的冷意渗入神经,压制住视觉错乱。
他盯着影像中的周怀安,忽然发现祭坛边缘站着的那名穿警服的人影,身形竟如此熟悉——正是他自己,正举枪对准古镜。
枪口火光炸开,古镜应声碎裂,但裂痕中涌出的不是碎片,而是一股漆黑雾流,瞬间吞噬了祭坛。
画面跳动。
随着双表共振频率不断攀升,影像愈发扭曲,所有镜面——残存的墙壁镜片、血池表面倒影、甚至秦月设备屏幕——都开始微微震颤。
突然,画面一闪,所有镜面同步切换,一个裹在旧式襁褓中的婴儿出现在镜中。
婴儿。
一个裹在旧式襁褓中的婴儿,在镜中爬行。动作缓慢,四肢扭曲,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阻力。镜中空间无边无际,四壁布满刻痕,与血池底部的符文如出一辙。
正当众人注视镜中婴儿时,一个细节突然吸引了陈默的注意——婴儿的手腕上,竟缠着一条褪色红绳,结法与他左手所系的一模一样。
林小棠瞳孔收缩。她抬起右手,掌心金光顺着指尖延伸,轻触最近的一块镜面。画面瞬间凝滞,婴儿爬行的轨迹被定格。
她低声说:“路线……是反的。”
陈默蹲下身,将双表置于地面焦痕中央。时间波纹与红绳灼痕共振,镜中画面短暂稳定。
婴儿爬行的路径在空中投射出虚影——从镜中深处出发,沿着特定轨迹移动,最终停在一个刻有“七”字的符文前。
那轨迹,正是红绳的结法顺序。
“不是护身符。”陈默声音极轻,“是引导路径。”
林小棠的胎记持续发烫,映出的符文在她视野中旋转重组。她看见婴儿爬行的每一步,都对应一道符文激活,而最后一结,恰好与血池中央的焦痕位置重合。
“你被放进去了。”她说,“在出生那一刻。”
陈默没有回应。他将录音机调至最低频率,磁头贴近双表缝隙。设备自动播放出一段声波——不是人声,也不是机械音,而是两种心跳的叠加,节奏错开,却始终同步。
一个属于成人,一个属于婴儿。
影像中的婴儿突然抬头。
镜中,那双眼睛直视陈默。
陈默的左手腕猛地一震,红绳结扣处渗出一滴血,沿着绳结缓缓滑落,滴在双表叠合处。
血珠接触金属的瞬间,所有镜面同时闪烁。
婴儿抬起手,指向镜外。
陈默的风衣口袋突然震动,母亲的怀表自行开启,表盖内侧那行字迹开始剥落,露出底层刻痕——
“第一声啼哭时停摆,因你已在镜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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