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远的呼吸变得断续,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他抬起手,指尖颤抖地摸向脖颈,那道纹路已经爬过锁骨,正朝着胸口蔓延。皮肤下的线条泛着暗红光泽,每一次跳动都像在倒数。
陈默蹲下身,从风衣内袋取出银镜。镜面边缘刻着细密的旧符文,是他母亲生前常用的辟邪物。他将镜面对准苏明远颈部的纹路,轻轻一照。
光流在镜中扭曲起来。
纹路内部浮现出微小的画面:十三名身穿制服的男人站在同一扇门前,依次抬手按在门框上,动作整齐得如同复制。
每完成一次签署,画面便切换到另一个时间点——有人在雨夜独行,有人坐在办公桌前写下遗书,还有人在医院病床前握紧亲人的手。
“这不是诅咒。”林小棠靠墙撑起身子,声音虚弱,“是选择留下的痕迹。”
她挣扎着挪近,右手掌心贴向苏明远手臂上的纹路起点。胎记处渗出蓝光,缓缓渗入皮下。纹路的推进速度减缓,但并未停止。
苏明远忽然睁大眼睛,瞳孔剧烈收缩。“我……记不起我妈长什么样了。”他喃喃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警服袖口,“我记得她煮的粥总放太多糖,可她的脸……看不清了。”
秦月背靠着石壁,手机突然亮起。屏幕自动跳转至直播界面,信号格为空,却显示在线人数持续上升。
评论区滚动着一行字:“别让他们拍下你的脸。”字体各异,笔迹不一,仿佛由无数人同时输入。
她猛地按下关机键,屏幕熄灭,可三秒后又自行开启,画面依旧定格在那句话上。
陈默迅速拔掉所有设备电源,连录音机也切断了外接线路。他低声说:“别看屏幕,也别对视任何反光面。”
话音未落,墙面开始浮现影像。
一张泛黄的集体照缓缓成形——二十年前刑警队的合影。照片里的人穿着旧式制服,神情肃穆。起初只是静态,但随着苏明远颈间纹路再次跳动,所有人的眼球齐齐转向右侧,直勾勾盯住他。
“轮到你了。”低语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是通过空气震动,而是直接出现在脑海中。
林小棠咬牙,强撑着站起,踉跄几步冲到墙边。她将手掌按在相框边缘,蓝光顺着指尖流入图像。照片轻微震颤,眼球缓缓转回原位,画面恢复静止。
“它认得被标记的人。”她说,嗓音沙哑,“只要他还带着这个纹路,就会一直被‘看见’。”
陈默收起银镜,解下左手腕的红绳,一圈圈缠在镜框外缘。褪色的布条接触到金属时微微发烫,像是某种共鸣被唤醒。他重新举起镜子,扫视四周地面。
三处裂缝格外明亮,红光从中溢出,形成一个不完整的三角阵型。他取下母亲留下的警徽,分别压在每个节点上。光芒减弱,空气中的压迫感稍稍缓解。
“这地方还在运转。”他说,“仪式结束了,但机制没停。”
秦月蜷坐在角落,手指不停抚过自己的脸颊。她盯着地面,低声问:“刚才那个画面是我真的签了名字吗?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人回答。
林小棠跪倒在地,右手掌心的烙印裂开一道新口子,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她仍维持着护盾姿态,蓝光笼罩四人,像一层薄纱隔绝外界侵扰。
“你说纹路不是终点?”陈默看着她。
她点头,气息微弱:“是钥匙……通往他们所在的时间缝隙。守门人不能进去,但可以打开门。”
话音落下,她的身体向前倾倒,被秦月及时扶住。
苏明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纹路停滞在离心脏一寸的位置。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小宇……你怎么会在这里?”
“谁?”陈默问。
“我弟弟。”他喃喃道,“我以为他七岁就死了……可我现在想起来了,那天他在河边喊我,我没过去。如果我过去了……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陈默沉默片刻,将录音机贴近他耳边,播放一段反向音频。低频声波弥漫开来,稳定了周围的空间波动。
“记忆正在被替换。”他说,“它不只是抹除,是在重写经历。你记得的一切,都可能已经被替换成另一个版本。”
秦月抬起头,眼神恍惚:“那我们怎么知道自己是谁?刚才那一幕,真的是我签了名字,还是它让我以为我签了?”
陈默没有回应。他注视着墙上那张静止的照片,忽然发现其中一人的眼睛,在相框阴影下极其细微地眨了一下。
他缓缓站起身,银镜握在手中,红绳垂落在侧。
林小棠靠在墙角,呼吸平稳,尚未醒来。秦月抱着膝盖,手指仍在脸上摩挲,仿佛确认皮肤是否真实。苏明远闭着眼,嘴唇微动,反复念着一个名字。
陈默走向那张照片,镜面抬起。
就在银光触及相框的瞬间,整面墙剧烈震颤,裂缝中的红光骤然增强。地面上的三角阵重新亮起,警徽边缘开始发黑。
林小棠的手指抽搐了一下,掌心烙印再度渗血。
苏明远猛然睁开眼,瞳孔完全失焦,直直望向陈默:“你还没签名字,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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