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洞口,脚下的石阶微微发烫。他低头看了眼手腕,红绳只剩下一小截缠在指根,断口参差。他没说话,把银镜握紧了些。
林小棠靠在秦月肩上,右手包扎的布条又渗出血迹。她喘了口气,抬头看向前方。
通道尽头是一片开阔的石台,地面刻着七道警徽形状的凹槽,排列成半圆。空气中有种低沉的震动,像是从地底传来。
苏明远往前走了一步,刚要迈下台阶,一道虚影突然浮现。那是个穿旧款警服的男人,面容模糊,双眼没有光。接着第二道、第三道……七道身影依次出现,站成一排,挡在石台入口前。
“别动。”陈默低声说。
他关掉了录音机。摇篮曲停了,空气里的震动却更清晰了。林小棠闭了会儿眼,轻声说:“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
“你感觉到了什么?”秦月问。
“他们在等。”林小棠抬起右手,胎记位置发烫,“等一个能看懂他们的人。”
苏明远盯着最前面那道虚影。那人缓缓抬手,掌心浮现出一个编号:二零三七。和他现在佩戴的警徽一样。虚影的嘴没动,但声音直接进了他的脑子:“你继承了警徽,也继承了罪。”
秦月立刻举起摄像机。画面里闪出一段黑白影像:昏暗的会议室,七个人围桌而坐,面前摆着笔和纸。有人在哭,有人低头签字。镜头扫过其中一人,正是苏明远的父亲,他签完名后,把笔折断了。
“这是当年封印的投票现场。”秦月声音有点抖。
“他们不恨我们。”林小棠突然开口,“他们怕我们走同样的路。明明知道代价,还要去做。”
陈默看着七道虚影。他明白了。这不是阻挡,是考验。谁有资格继续往前?谁又能代表那些已经消失的人做出选择?
他把单片眼镜摘下来,收进口袋。左眼裸露在外,视线不再被仪器过滤。他举起银镜,对准最近的一道虚影。
镜面还是黑的,照不出影像。但他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反光,像是从虚影体内透出来的。
“小棠,把手放地上。”他说。
林小棠点头,慢慢蹲下,将右手按在第一道警徽凹槽边缘。血顺着指缝流进刻痕,青光顺着纹路蔓延。其他六道凹槽陆续亮起,连接成环。
七道虚影同时抬头,面向陈默。
他深吸一口气,用银镜接住那缕微光,反射到林小棠的胎记上。光在她皮肤下游走,裂纹里的血不再往外涌,反而开始回缩。
虚影们的手臂缓缓抬起,七道光束从掌心射出,直指空中。光柱交汇处,浮现出两行字:
谁有权终结?
谁又能代表宽恕?
陈默没放下镜子。他说:“我不是来终结的。我是来见证的。”
话音落下,七道光束转向银镜。镜面终于有了反应,映出一点金光。那光顺着镜框流入地面,与林小棠引出的青光汇合。
整座石台开始震动。
七道虚影同时跪下,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像在敬礼。他们的轮廓逐渐变淡,化作金色星点升空。就在最后一人消散的瞬间,空中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穿着素色长裙,长发垂肩,脸上带着笑。眼神温柔,像是看穿了所有执念。
“谢谢你们。”她说,“让我被真正记住。”
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陈默站在原地,银镜还举在手里。碎掉的角硌着他的掌心。他知道这具身体经历过什么——红绳烧尽,记忆被抽,门洞穿行。可此刻他只觉得安静。
林小棠靠在秦月身上,右手慢慢收回。胎记的光彻底消失了,裂纹还在,但不再流血。她闭了会儿眼,睁开时目光落在石台深处。
那里有一扇门。
比之前的门洞更高,更宽,由整块黑石雕成。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照过来的。
苏明远走到第一道警徽凹槽前,摘下自己的警徽,轻轻放了上去。金属碰触石头的声音很轻。他站了几秒,重新把警徽戴好。
秦月检查背包。婚书碎片还在,感光底片也没坏。她抬头看了看天,星光没有散,反而更亮了。手机依旧没信号,但她没再翻它。
“门后面是什么?”她问。
没人回答。
陈默往前走了两步,停在石台边缘。他能感觉到门后的空间在呼吸,节奏很慢,像在等待。银镜的重量压在他的右手里,碎角划破了皮肤,血顺着指缝滴下去,落在石阶上。
第一滴血落地时,门缝里的光晃了一下。
林小棠忽然抬手,抓住陈默的衣袖。她的手指很凉。
“别一个人进去。”她说。
陈默点头。他回头看了一眼三人。苏明远站直了身体,秦月把摄像机挂在脖子上,林小棠的手还抓着他。
他们一起踏上石台。
七道警徽凹槽同时亮起,光芒连成半圆。地面的震动停止了。门缝中的光开始流动,像是液体从缝隙里渗出来,在空中形成一条细线,直指陈默手中的银镜。
他举起镜子。
光缠上镜框,顺着镜面爬行,最终汇聚在碎角处。那里积了一小滴血。
血珠滚落,砸在门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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