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四在心中冷笑。陆连奎给他的，不过是些残羹冷炙，而自己许诺的，是整头烤乳猪。这笔账，别说威德森这种精于计算的商人，就是个三岁孩童也懂得如何选择！！！
“朋友？”谭四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只觉得无比讽刺。对于威德森这种人来说，朋友不过是通往利益道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用完了，随时可以一脚踢开，甚至，再踩上几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谭四的目光扫过威德森那张挂着“正直”与“虔诚”的脸，仿佛看到了他背后那由黄金和欲望铸就的十字架。这些从大洋彼岸来的“文明人”，嘴里喊着上帝的福音，心里供奉的却是摩洛的偶像！！！
要让他们在虚无缥缈的“情义”和实实在在的金钱之间做出选择？那简直就像让一头饥饿的狼在羊羔和一堆枯草中选择一样，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所谓的“友谊”，不过是一份可以随时撕毁的契约，而契约的唯一条款，就是利益。一旦有人出价更高，这份友谊便会立刻变成一张废纸，随风飘散，甚至被用来包裹新的、更肮脏的交易！！！
忘恩负义？谭四觉得这个词用在威德森身上，简直是一种抬举。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恩”与“义”的概念，只有“利”与“弊”的权衡。陆连奎的“恩”，是过去式，价值有限；而谭四的“利”，是将来时，潜力无限！！！
想通了这一层，谭四心中最后一点对威德森的轻视也化为了十足的掌控感。他不再将对方看作一个需要提防的对手，而是一把已经握在手中的、锋利无比的刀。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给这把刀一个足够锋利的理由，一个足够诱人的目标，然后，毫不犹豫地挥出去！！！
陆连奎的死期，看来不远了。而威德森，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刽子手，还不知道自己也只是棋盘上另一颗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
心中那盘算利弊的天平一经落下，谭四脸上便重新绽放出那副无懈可击的笑容，仿佛刚才瞬间的阴霾从未存在过。那笑容温润如玉，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与自信。他优雅地端起面前盛着琥珀色液体的高脚杯，杯壁上凝结的细密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点点寒光，像极了谭四此刻的眼神！！！
“威德森先生，”谭四的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打磨的玉石，圆润而掷地有声，“既然如此，那就为我们的‘精诚合作’干杯。”
他特意在“精诚合作”四个字上加了微不可查的重音，像是在这桩肮脏的交易上，镀了一层虚伪而华丽的金边！！！
“晚一点，”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威德森的眼睛，给予对方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我会让人把钱给你送过来！！！”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威德森的脑海中炸开。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试探，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完美的回应。那双蓝色的眼眸里，瞬间迸发出贪婪而炽热的光芒，几乎要将眼前的酒杯点燃！！！
一旁的威德森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用一种近乎急切的姿态，笑着拿起了自己面前的威士忌。他甚至忘了维持平日里那种自命不凡的优雅，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叮！”
两只酒杯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像一声丧钟，为远在别处的陆连奎敲响了最后的倒计时！！！
紧接着，威德森仰起头，将杯中辛辣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酒精像一团火焰顺着他的喉咙烧下去，却远不及他心中那股被金钱点燃的狂热。他放下酒杯时，脸上那笑容简直灿烂得有些扭曲，每一道皱纹里都填满了名为“满足”的黄金！！！
一想到自己以后每个月的收入能够翻上一倍，那将是一笔足以让他在这座东方冒险城里为所欲为的巨款！更别提还有那3000块法币的“辛苦费”，这笔钱对他来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让他可以随意出入那些最高档的舞厅，用最昂贵的香槟去讨好任何一个他看上的女人！！！
威德森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愉悦。他仿佛已经看到陆连奎倒下的身影，那身影非但没有让他感到丝毫愧疚，反而像是一块被搬开的绊脚石，让他通往财富的道路变得无比平坦。什么朋友？什么情义？在真金白银面前，不过是一堆可以随时丢弃的垃圾！！！
他看着谭四，眼神里充满了 newfound respect and a hint of subservience. 在他眼中，谭四不再是那个需要提防的东方商人，而是一位慷慨的、值得追随的“新朋友”！！！
而谭四，只是静静地看着威德森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狂喜，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他轻轻晃动着杯中剩余的酒液，看着那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优美的弧线！！！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威德森这把刀，已经彻底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而一把用金钱喂饱的刀，永远比一把用情义维系的刀，更加锋利，也更加......好用！！！
眼见自己的计划完美达成，谭四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稳稳落地。他看着威德森那副被金钱冲昏了头脑、喜不自胜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对于这种已经彻底被掌控的棋子，再多说无益，反而会显得自己急切！！！
谭四没有多做停留，他将酒杯轻轻放回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像是在为这场交易敲下定音锤。他站起身，整了整笔挺的西装，对着依旧沉浸在喜悦中的威德森略一颔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结束意味：“威德森先生，期待我们的合作。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哦，好的好的！谭先生慢走！”威德森几乎是弹了起来，殷勤地送到门口，那副谄媚的嘴脸，与刚才高高在上的姿态判若两人！！！
谭四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丈量着自己早已规划好的版图！！！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工部局那气派非凡的大门口。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梧桐树叶，在石阶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正静静地停在路边，来到汽车旁的丁力点燃了一根香烟。大口大口地抽着烟，眉宇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只见他吐出了嘴里的烟圈，随后看了看，一旁气定神闲的谭四，这才开口道。“谭兄弟，”丁力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化不开的担忧，“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我感觉那洋鬼子不怀好意！！！”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后怕。要知道，探长的位置在中央巡捕房意味着什么？在没有督察坐镇的情况下，那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土皇帝！手握实权，油水丰厚，是无数人挤破头都抢不到的肥缺。陆连奎能坐上这个位置，绝非等闲之辈！！！
可今天，谭四只是三言两语，许诺了一些钱，那威德森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这根本不合常理！在丁力看来，这背后必然隐藏着巨大的陷阱，或者那洋鬼子根本就是在演戏，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可是探长的位置啊！”丁力忍不住又强调了一遍，他搓着手，手心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眼睛眨也不眨就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快，这事儿怎么看怎么不寻常！！！”
谭四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工部局那块刻着英文的铜牌，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他转过头，看着一脸紧张和困惑的丁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里，有对丁力忠诚的赞许，也有一丝洞悉一切的淡然！！！
“丁力哥，”谭四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定心丸，稳稳地落在了丁力的心上，“你说的没错，那洋鬼子确实不怀好意！！！”
丁力一愣：“那我们还.......”
“但他这个不怀好意的对象，不是我们。”谭四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仿佛能穿透人心，“你只看到了探长的位置，却没看到陆连奎给他的孝敬，和我们给他的，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对于威德森这种人来说，权力固然重要，但权力最终还是要换成钱，装进自己的口袋。我们直接给了他最想要的东西，他为什么还要绕一个大圈子，去守着一个已经快要枯竭的泉眼呢？？？”
谭四拍了拍丁力的肩膀，语气笃定：“他不是不寻常，他只是......比我们想象的，更贪心而已。而一个贪心的人，反而是最好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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