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裂城毒计】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浸透了巴郡连绵的群山。赤霄军大营深处,那座由厚重花岗岩垒砌、密布着汞毒预警符文的中军密室内,气氛凝滞如铁。牛油巨烛跳跃的火光,将墙上悬挂的巨大羊皮地图映照得光影斑驳。地图上,代表楚国旧都郢城的标记,被一圈刺目的朱砂红紧紧箍住,如同被扼住了咽喉。
蒙川的手指重重戳在郢城标记上,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压抑着火山般的怒意:“项梁这老匹夫!缩进郢城这乌龟壳里,仗着城墙高厚,粮草充足,还有他娘的那劳什子‘玄鸟护城阵’!我军强攻三次,折损上千精锐,连城垛都没摸到!再耗下去,不等破城,咱们的粮草先要被这贼老天烤干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地图旁沙盘上标示的几近枯竭的粮道标记,又狠狠瞪了一眼窗外漆黑如墨、毫无星月的干涸夜空。
巴清端坐主位,一身玄甲在烛光下泛着冰冷的幽光,颈侧的青铜鼎烙印在阴影中如同蛰伏的凶兽之眼。她的目光没有落在郢城,也没有看沙盘,而是死死盯住地图上郢城西北方约百里处,一片被特意用暗红色墨迹圈出的复杂矿脉标记——巫山矿脉群。那里,是赤霄军丹砂的根本,也是……引爆的源头。
“强攻不成,便让它自己塌下来。”巴清的声音不高,如同淬过寒冰的刀锋划过石面,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她缓缓抬起手,指向那片暗红标记的中心区域——一条深入地下、标注为“丙七”的废弃汞矿坑道。“项梁以为龟缩城中便高枕无忧?殊不知,这座他祖宗的王城底下,早已被历代楚王掏空,成了千疮百孔的蜂巢!而丙七矿坑的尽头,距离郢城地底最脆弱的水脉岩层,直线距离……不足五里。”
密室内瞬间死寂。蒙川脸上的怒意僵住,转为难以置信的惊愕:“清主…您的意思是…引爆矿坑?制造地动?”他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动静太大!波及太广!一旦失控…”
“波及?”巴清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我要的就是波及!要的就是惊天动地!”她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沿着丙七矿坑延伸的方向,用力划过一道血色的轨迹,直指郢城下方!“项梁固守坚城,六国残孽皆观望于此。不敲山震虎,如何慑服群獠?不天降灾罚,如何彰显我赤霄代天行伐之威?!”
她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蒙川和密室内几名核心的烙印军侯:“此计,非是寻常开山碎石!丙七矿坑深处,尚有一条未曾枯竭的阴河暗流!更关键的是,坑道废弃前,曾因汞气泄露引发矿难,坑道深处至今封存着大量凝固的汞膏与硫磺结晶!我要你们,打通最后百丈阻隔!将矿坑与地下暗流彻底贯通!再以秘法引燃积存百年的汞膏硫磺!汞遇火则爆,硫磺助燃!水火相激,地火迸发!我要这积蓄了百年的地火阴毒之力,顺着那脆弱的水脉岩层,直灌郢城地底!让这座楚人视若神明的王城——地裂天崩!”
蒙川和几位军侯听得脸色发白,手心渗出冷汗。引爆积存百年的汞膏硫磺,引动地下暗流制造人工地震?这已超出了他们对兵法的认知范畴!这简直是…驱策地脉之力,行鬼神之事!
“清主…此计…太过凶险!”一名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老军侯声音发颤,“稍有不慎,地火失控,恐先噬己身!而且…如此大的动静,咸阳那边…”
“咸阳?”巴清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天降灾异,地动山摇,乃是楚王失德,六国余孽倒行逆施,引得上天震怒!与我赤霄何干?何况…”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算计,“蒙川,你亲自挑选一队死士,着楚军俘获衣甲,待地动之后,于郢城废墟‘溃逃’时,故意被俘!让他们‘供出’,此乃项梁为阻我赤霄,丧心病狂,暗中掘断地脉龙气,以致天罚降临!”
嫁祸!赤裸裸的嫁祸!利用天灾,杀人诛心!
蒙川深吸一口气,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凶狠取代,他单膝跪地,抱拳低吼:“末将遵命!定将此计,做得天衣无缝!让那项梁老贼,死无葬身之地,还要遗臭万年!”
“去吧。”巴清挥挥手,重新坐回主位,阴影笼罩着她的面容,唯有一双眼睛在烛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如同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猛兽。“十日内,我要听到郢城陷落的捷报,还有…咸阳震动的消息。”
一场以地脉为弦、以积毒为箭、以万民生死为注的裂城毒计,在这墨色深沉的夜里,悄然拉开序幕。
【二、地龙醒脉】
丙七矿坑深处。
与地面的酷热炼狱截然相反,这里阴冷潮湿得如同巨兽的脏腑。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弥漫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硫磺恶臭和一种极其刺鼻、带着金属腥甜的汞毒气息。唯一的光源是岩壁上稀疏悬挂的几盏特制防风鱼油灯,昏黄的光线在浓重的汞雾中艰难穿行,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将嶙峋怪石和矿工们佝偻的身影扭曲成幢幢鬼影。
“快!快!把最后这段给我凿通!”蒙川的低吼在狭窄、湿滑的坑道中回荡,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他赤裸着精壮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那青铜鼎烙印在昏暗光线下幽幽闪烁,汗水混着泥浆和硫磺粉末,在他紧绷的肌肉上冲刷出道道沟壑。
眼前,是最后一道阻碍——一面厚达数丈、混杂着坚硬花岗岩和暗红色硫铁矿脉的石壁。石壁表面布满湿漉漉的冷凝水珠,缝隙间不断渗出浑浊的、带着刺鼻铁锈味的暗红色液体。石壁之后,隐隐传来沉闷如雷的、水流奔涌的轰鸣声!那便是通往郢城地底脆弱岩层的最后屏障,也是地下暗河的咆哮!
数十名同样赤裸上身、烙印闪烁的死士,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抡动着沉重的玄铁巨锤和特制的、淬了剧毒的钨钢凿钎。钎尖撞击在坚硬岩石上,爆发出连串刺目的火星和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碎石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坑道内汞雾弥漫,即使含着特制的解毒丹,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吸入滚烫的砂砾,灼烧着肺部。不断有人因汞毒侵蚀而剧烈咳嗽,口鼻渗出粉红的血沫,但无人停下,只是抹去血迹,灌下一口辛辣的药酒,便再次抡起沉重的工具。
“报!蒙川将军!火油渠已铺设完毕!”一名浑身裹满泥浆的士兵从后方坑道爬来,声音嘶哑。
“报!汞膏引流槽贯通!硫磺结晶区已清理完成!引火索已布设!”另一名士兵紧随其后。
“好!”蒙川眼中凶光大盛,“凿!给老子把这鬼墙凿穿!让那暗河的水,给老子流进来!”
最后的阻碍在死士们不顾生死的疯狂开凿下,终于显露出崩溃的迹象。石壁中心,一个仅容一人爬过的孔洞率先被打通!
呜——!!!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郁土腥和铁锈味的水汽,如同高压气枪般猛地从孔洞中喷射而出!巨大的压力瞬间将附近两名死士冲飞出去,狠狠撞在坑道岩壁上,骨断筋折!浑浊的、裹挟着碎石和泥沙的地下暗河水,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孔洞中疯狂涌出!
“堵住!快堵住缺口!”蒙川目眦欲裂,嘶声狂吼!一旦水量失控,整个引爆计划将前功尽弃!
数名死士抱着巨大的、浸透了火油的木塞和特制的青铜闸板,悍不畏死地扑向喷涌的孔洞!水流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他们撞得口喷鲜血,但后面的人立刻顶上!用血肉之躯,硬生生顶住狂涌的水流,奋力将木塞楔入孔洞,再用青铜闸板死死抵住!水流被暂时约束,顺着预设的、用巨大陶管和青铜板构筑的引流渠,轰然灌向坑道深处那片早已清理出来的、如同小山般堆积的暗红色硫磺结晶区!
更致命的,是那引流渠的末端——一片巨大、粘稠、在昏暗灯光下泛着诡异银黑光泽的凝固汞膏!它们如同沉睡的毒龙,静静蛰伏在坑道最深处。
“点火!!!”蒙川看着水流冲击着硫磺山,看着浑浊的河水沿着引流渠咆哮着冲向那片死寂的汞膏,发出了如同野兽般的咆哮!
早已等候在引火索旁的两名死士,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火把按在了浸透了火油的粗大引线上!
嗤——!!!
明亮的火焰如同两条苏醒的火蛇,沿着引火索,向着硫磺山和汞膏区疯狂窜去!
蒙川和所有还能行动的人,转身就向坑道出口方向亡命狂奔!身后,是两条火蛇急速游走的轨迹,是地下暗河被强行引来的咆哮水流,是即将被唤醒的、积蓄了百年的地脉怨毒!
轰隆隆——!!!
火焰首先舔舐到了堆积如山的暗红色硫磺结晶!
瞬间!刺目的白光如同太阳在坑道深处爆发!无法形容的恐怖热浪伴随着山崩海啸般的爆炸声席卷而来!硫磺被点燃,释放出剧毒浓烟和毁灭性的能量!
这股爆炸的能量如同巨锤,狠狠砸在了旁边那片粘稠的汞膏之上!
更为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凝固的汞膏,在硫磺爆炸的极致高温和冲击下,瞬间汽化!粘稠的银黑色固体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疯狂沸腾、膨胀!无数蕴含着剧毒和狂暴能量的汞蒸气,在密闭的坑道空间内,被高温高压瞬间点燃!
轰!!!!!!!!!!
这一次的爆炸,远超硫磺!那不再是火焰,而是纯粹的能量释放!一个巨大的、银白色的、由剧毒汞蒸气燃烧形成的毁灭光球,在坑道最深处猛地膨胀开来!所过之处,坚硬的岩石如同酥脆的饼干般被瞬间汽化、湮灭!狂暴的冲击波混合着上千度的高温毒气和致命的汞辐射,如同灭世的海啸,沿着坑道,向着四面八方、向着地底深处、向着郢城的方向,疯狂席卷、扩散!
整个大地,在这来自地心深处的毁灭咆哮声中,如同被巨神狠狠践踏,剧烈地抽搐、颤抖起来!
地龙,醒脉!
【三、牒现惊雷】
百里之外,郢城。
这座楚国最后的王城,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沉睡着。高耸的城墙如同巨兽的脊背,在稀疏的星光下投下沉默的剪影。城头,“项”字大旗在死寂的夜风中无精打采地垂着。
突然!
毫无征兆!
轰隆隆隆隆——!!!
一声沉闷到无法形容、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恐怖巨响,猛地从大地深处传来!不是一声,而是连绵不绝,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惊醒,发出愤怒到极致的咆哮!
紧接着,整个郢城,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狠狠抛起,又狠狠砸落!
大地在疯狂地颤抖、颠簸、撕裂!
咔嚓嚓——!轰——!!!
高耸的城墙如同被无形的巨斧劈砍,瞬间出现无数道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缝!大块大块的城砖如同暴雨般剥落、坍塌!城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垮塌半边!城内,房屋如同纸糊般成片成片地倾倒!梁柱断裂,瓦砾横飞!尘土冲天而起,瞬间遮蔽了本就稀疏的星光!火光从废墟各处燃起,迅速连成一片火海!
“地龙翻身了!”
“天罚!是天罚啊!”
“救命啊!城塌了!”
凄厉的哭喊声、绝望的尖叫声、建筑物倒塌的轰然巨响瞬间撕碎了黎明的寂静!整座城市瞬间陷入毁灭的深渊!
大地持续的、剧烈的抽搐着,一波波毁灭性的能量从地底深处不断涌上,如同无形的巨锤反复捶打着这片土地。每一次剧烈的震颤,都伴随着更多建筑的倾颓和生命的消逝。
就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中,郢城中心,昔日楚王宫所在、如今被项梁作为帅府的巨大广场上,一片空旷之地。在一次前所未有的、如同要将地壳掀翻的猛烈颠簸后——
轰!!!
广场中心那片铺设着巨大青石板的地面猛地向上拱起!坚硬的青石板如同脆弱的蛋壳般被一股来自地底的无匹巨力撕裂、粉碎!一个深不见底、直径足有十丈的巨型坑洞骤然出现!
坑洞边缘,泥土和碎石如同瀑布般向内塌陷!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硫磺、汞毒、岩石粉尘和某种奇异檀香的气息,如同实质般从坑洞深处喷涌而出!
坑洞底部,并非翻滚的岩浆或地下水,而是一片奇异的景象——无数断裂的、闪烁着青铜光泽的粗大锁链,如同被巨力扯断的巨蟒残骸,散落一地!锁链缠绕的中心,一块巨大的、约一丈见方、通体莹白如羊脂的玉璧,正静静地躺在浑浊的泥水之中!
这玉璧造型古朴,边缘雕刻着繁复的云雷纹和玄鸟图腾。玉璧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深嵌入玉质内部的刻痕,组成一篇篇庄严的篆文。最核心处,四个斗大的、金丝镶嵌的篆字即便在昏暗的黎明和弥漫的烟尘中,依旧清晰夺目:
受命于天!
这是……封禅玉牒?!象征帝王受命于天、沟通神明的至高礼器!
然而,此刻这象征着无上威严的玉牒,却以最狼狈的姿态出现在这毁灭的巨坑之中!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玉牒表面,并非完好无损。一道巨大的、如同被巨爪撕裂的裂痕,狰狞地贯穿了“受命于天”四个金字!裂痕边缘,玉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如同被污血浸染!更有些许地方,玉质呈现出半融化的状态,仿佛曾被难以想象的高温灼烧过!
这绝非自然埋藏!这玉牒的状态,更像是被某种恐怖的力量强行从某个镇压之地扯出,抛掷于此!
“玉…玉牒!是始皇帝的封禅玉牒!!”废墟中,一名侥幸未死、见识颇广的楚国老臣,指着坑洞中那莹白带血痕的玉璧,发出惊恐到极致的尖叫!他的声音在城市的哀嚎中显得如此尖利刺耳。
“天罚…真的是天罚!连封禅玉牒都震出来了!”
“裂了!玉牒裂了!受命于天…裂了!”
“大秦…大秦的天命裂了!”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压倒了地动带来的肉体恐惧!一种更深层次的、对天命崩塌的恐惧,攫住了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无数道目光,惊骇欲绝地望向那深坑中静静躺着的、断裂染血的玉牒!项梁费尽心机打造的“玄鸟护城阵”所凝聚的军心士气,在这象征着至高皇权、却又被天灾撕裂的玉牒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四、嫁祸天威】
赤霄军前锋营寨,距离郢城废墟三十里外一处高坡。
巴清立于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玄甲披风在黎明的狂风中猎猎作响。她手持一支来自楚国王宫秘藏的青铜单筒“千里镜”,镜身布满玄鸟纹路。镜筒内,郢城毁灭的景象被清晰地拉近到眼前:崩塌的城墙、燃烧的废墟、如同蝼蚁般在烟尘中奔逃哭嚎的人影……以及,那城市中心深坑中,在混乱人群的惊骇注视下,散发着莹白与暗红诡异光泽的玉牒!
当看到玉牒上那道贯穿“受命于天”的狰狞裂痕时,巴清握着千里镜的手指,猛地一紧!颈侧的青铜鼎烙印,如同被烧红的烙铁触碰,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一股源自地脉深处的、极其冰冷而混乱的意念碎片,夹杂着硫磺、汞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玉牒本身的、被强行撕裂的愤怒与诅咒感,透过烙印狠狠冲击着她的心神!
“受命于天……呵……”巴清放下千里镜,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丙七矿坑引爆的威力,超出了她的预期!竟将深埋地脉、象征始皇天命的东西都震了出来!而且…是裂开的!这简直是天赐的嫁祸良机!
“清主!”蒙川浑身浴血,带着一身硝烟与泥土的气息冲上了望台,脸上带着狂喜和一丝未褪的惊悸,“成了!大成了!郢城塌了半边!项梁的帅府被埋了大半!死伤不计其数!溃兵如潮!更妙的是!”他激动地指向郢城方向,“城里炸出个巨坑!里面…里面他娘的崩出一块裂开的玉牒!楚人全吓傻了,都在喊是始皇封禅玉牒!是天罚!”
巴清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掌控之色:“那几名‘楚军溃兵’,安排好了吗?”
“清主放心!”蒙川眼中凶光一闪,压低声音,“属下亲自挑的人,口风紧,身上还带着伪造的项梁调兵符节和掘地脉的密令草图!这会儿,估摸着已经‘慌不择路’地撞进我们故意留的口子,被那些吓破胆的楚军‘俘虏’了!很快,‘项梁为阻王师,丧心病狂掘断地脉,引动天罚,震裂封禅玉牒’的消息,就会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出去!”
巴清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郢城废墟。混乱的烟尘中,她仿佛能看到那道裂开的玉牒,在废墟的泥泞中,散发着无声的控诉。
“还不够。”她声音冷冽,“立刻飞鸽传书咸阳!不,动用‘青蚨’秘线,以最快速度将消息直接送入李斯和冯劫手中!告诉他们,郢城地动,天现异象,始皇封禅玉牒现世——但,是裂开的!上面‘受命于天’四字,被地火撕裂!同时,”她眼中寒光一闪,“附上我军‘缴获’的项梁掘地脉密令!让咸阳看看,这六国余孽,是何等的倒行逆施,连上苍都震怒了!”
“诺!”蒙川领命,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巴清重新举起千里镜,镜筒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郢城废墟中心那片深坑上。裂开的玉牒在烟尘中若隐若现。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侧那枚灼痛未消的青铜鼎烙印。
引爆矿脉,震动地龙,裂其城垣。
天降灾异,震裂玉牒,裂其天命。
嫁祸项梁,裂其名望,裂其人心。
这一石三鸟的“裂”字毒计,已然功成!咸阳那位稳坐钓鱼台的相国,还有那位深居骊山的帝王,看到这裂开的玉牒,会作何想?这大秦看似铁板一块的天命,是否也如同这玉牒一般,早已布满了不为人知的裂痕?
风卷起她玄色的披风,如同招展的旌旗。郢城的冲天烟尘,在她身后弥漫开来,如同为新生的“丹盟”霸权,献上的一场盛大的、以毁灭为祭的黑色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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