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间,一晃而过。
黑风寨后山,一片被划为禁地的开阔地上,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四十七名星火卫成员,身着统一配发的简易皮甲,三人一组,身形交错,步伐迅捷而协调。他们手中虽是未开锋的铁木刀枪,挥动间却隐带风声,彼此气息隐隐相连,构成一个又一个不断移动、变幻的“三才阵”。
阵势运转间,攻守一体。一人主攻,锋芒乍现;一人策应,弥补空档;一人固守,稳如磐石。三股微弱的气机通过阵势奇异地联结在一起,竟能发挥出远超个体四五成的威力。
赵大牛作为首批突破至炼气一层的几人之一,此刻正担任阵眼。他低吼一声,铁木长刀带着一股凝聚的力道猛然劈向前方的木桩。“咔嚓!”碗口粗的木桩应声而断,断口平整。他脸上没有丝毫得意,反而更加专注,引导着阵势转向下一个目标。
谢长安负手立于场边高地处,目光沉静地扫过整个训练场。
这半月,他并未传授更多高深法门,而是将“基础引元法”与“合击三才阵”锤炼到极致。每日除了必要的调息,便是近乎残酷的对抗演练与体能压榨。丹药、药浴,杨铁山几乎是倾尽寨中储备供应,加上谢长安以自身精纯星元为他们梳理经脉、纠正偏差,这支新军的成长速度堪称惊人。
如今,四十七人已全部稳固在炼气一层,其中佼佼者如赵大牛,已触摸到二层门槛。更重要的是,他们对阵法的理解和运用已从生涩变为纯熟,彼此间的默契与信任与日俱增。
一股锐利的精气神,在这支队伍上空凝聚。
“呜——呜——呜——”
就在此时,尖锐急促的号角声突然从寨墙方向传来!
是敌袭警号!
训练场上的气氛骤然一凝,所有星火卫成员动作瞬间停止,目光齐刷刷投向谢长安,虽有一丝不可避免的紧张,但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的战意,并无慌乱。
杨铁山的身影很快出现在训练场边缘,脸色凝重:“长安!哨塔发现不明人马,约三十余骑,衣着混杂,但行动矫健,带着煞气,正朝寨门而来,不像善类!”
谢长安眼神微动,等了半个月,鱼终于来了。他沉声下令:“星火卫,全体都有!”
“在!”四十七人齐声应喝,声震山林。
“甲、乙两队,随杨寨主前往寨墙防御,依平日演练,占据有利位置,没有命令,不得擅自出击。”
“丙队,由赵大牛率领,于寨门内侧集结,结‘三才叠阵’,准备迎敌。”
“丁队,作为预备,随时策应。”
命令清晰简洁,瞬间下达。星火卫众人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按照平日编组,迅速行动起来,动作迅捷而有序。
杨铁山看着这支令行禁止、转眼间便进入临战状态的队伍,眼中闪过一抹惊叹,随即对谢长安点头:“寨墙交给我。”说完,转身带着人匆匆离去。
谢长安则缓步走向寨门方向。
寨墙之上,杨铁山与留守寨兵以及星火卫甲、乙两队严阵以待。只见寨外三十余骑呼啸而至,这些人大多面带凶悍之色,武器各异,为首者是一名独眼壮汉,手持一把鬼头大刀,气息彪悍,竟有炼气五层左右的修为。
独眼壮汉勒住马匹,抬头望向寨墙,声如破锣:“里面的人听着!老子是荒狼团的!识相的,交出三百石粮食,一百斤肉干,再奉上五百两银子,爷爷们掉头就走!否则,打破寨门,鸡犬不留!”
荒狼团?杨铁山眉头紧锁,没听过这名号,估计是流窜的小股匪徒,或是某些势力派来试探的马前卒。
“黑风寨穷困,没有余粮银钱给你们!速速退去!”杨铁山沉声回应。
“敬酒不吃吃罚酒!”独眼大汉狞笑一声,“兄弟们,给我……”
他话音未落,紧闭的寨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只见门后,十五名星火卫成员(丙队)以赵大牛为锋矢,已然结成一个更加厚重、气机联结更为紧密的“三才叠阵”。五人一组,三组又相互依托,如同一块磐石,堵在门口。
谢长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阵型侧后方,淡漠地看着外面。
独眼大汉一愣,没想到对方不仅不开门投降,反而摆出这么个古怪阵势主动迎战?看气息,大多不过是刚摸到修炼门槛的蝼蚁。
“哈哈哈!就凭你们这些废物,也敢出来送死?给我杀!”他大手一挥,身后三十余骑匪徒发出怪叫,催动马匹,挥舞兵刃,如同狼群般朝着寨门冲杀而来!铁蹄踏地,烟尘滚滚,煞气扑面。
面对汹涌而来的骑兵,丙队成员呼吸不由得一窒,握着武器的手心沁出汗水。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真正的生死搏杀。
“稳住!”
赵大牛低吼一声,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阵起!”
十五人气机瞬间贯通,“三才叠阵”运转开来。最前方三人面对最先冲到的骑兵,不闪不避,铁木长枪同时刺出,动作整齐划一,气力凝聚于一点!
“噗!”
冲在最前的匪徒挥刀欲砍,却骇然发现三杆长枪封死了他所有进攻路线,一股凝聚的力量撞在他的刀上,震得他手臂发麻,紧接着胸口一痛,已被枪杆狠狠戳中,惨叫着跌下马背。
旁边两骑匪徒见状,刀剑齐出,砍向阵型侧翼。然而侧翼的星火卫早已根据阵法变换方位,两人格挡,一人突刺,配合默契无比。“铛铛”两声,匪徒的攻击被挡住,随即肋下便被突刺的枪尖点中,虽因皮甲未穿透,却也痛彻心扉,攻势顿消。
匪徒仗着马匹冲击,个体实力也稍占上风,起初并不将这古怪阵型放在眼里,试图凭借蛮力冲散。然而,这十五人如同一个整体,攻守兼备,彼此呼应。马匹的冲击力被阵型巧妙分散化解,单个匪徒的攻击则往往要同时面对两到三人的合力应对。
一时间,寨门口竟成了绞肉场。匪徒人数占优,却如同浪涛拍击礁石,被死死挡住,难以寸进,反而接连有人被戳下马背,或被阵型转动间配合击伤。
赵大牛越战越勇,他发现自己引导阵型时,体内那微弱的气流运转更加顺畅,力量也仿佛增大了几分。他看准一个机会,在两名队员架住一名匪徒大刀的瞬间,低身突进,铁木刀带着全身力气狠狠劈在对方马腿上。
战马悲嘶倒地,那匪徒也被甩落,瞬间被侧翼补上的队员制住。
独眼大汉看得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群看似孱弱的寨兵如此难缠。“废物!都闪开!”他怒喝一声,纵马前冲,体内真元灌注鬼头大刀,刀身泛起微弱黑光,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朝着阵型核心的赵大牛力劈而下!这一刀,蕴含了他炼气五层的全力,势大力沉!
赵大牛瞬间感到一股窒息的压力,周围的队员也脸色发白。
就在此时,一道平静的声音在场边响起:“坤位转离,三叠浪。”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星火卫耳中。几乎是本能反应,整个阵型瞬间变动,赵大牛所在的锋矢位置侧移,旁边两组力量以特定的韵律叠加而来,三股力量并非硬碰硬,而是如同波浪般层层涌上,迎向那劈下的鬼头大刀。
“轰!”
一声闷响。
独眼大汉只觉得刀身传来三股连绵不绝的震荡之力,一重强过一重,竟将他凝聚的力道层层削弱、引偏!大刀最终砍在地上,劈出一道深沟,而他本人则被反震之力弄得气血翻涌,在马背上晃了晃。
他骇然抬头,看向阵型侧后方那个始终未动的青衫年轻人。
谢长安依旧负手而立,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独眼大汉也是刀头舔血之辈,见势不妙,毫不犹豫,调转马头就跑。
剩下的匪徒见首领都跑了,更是魂飞魄散,纷纷勒马逃窜,留下七八个受伤倒地或昏迷的同伴,以及一片狼藉。
寨门前,瞬间安静下来。
星火卫丙队的成员们,直到匪徒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缓缓松了口气,不少人直接瘫坐在地,大口喘息,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湿透。但很快,一股劫后余生、以及以弱胜强的巨大喜悦和自豪感涌上心头。
他们赢了!面对凶悍的匪徒,他们守住了!而且是以几乎零伤亡的代价!
赵大牛拄着刀,看向谢长安,眼中充满了激动与崇敬。
杨铁山从寨墙上快步走下,看着满地狼藉和被俘的匪徒,再看向虽然疲惫却眼神发亮的星火卫,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他走到谢长安身边,重重一拍他的肩膀:“长安!好!太好了!星火卫,成了!”
谢长安微微点头,目光扫过那些兴奋的年轻面孔,淡然道:“只是开始。打扫战场,审讯俘虏。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他抬头,望向匪徒逃窜的方向,眼神幽深。这次击退的不过是探路的野狗,下一次,来的恐怕就是真正的恶狼了。
不过,星火已燃,锋芒初露。这黑风寨,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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