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啦……
嘶啦……
那声音钻进耳朵,像有冰冷的虫子在耳道里爬。不是风声,不是幻觉。它贴着地,顺着墙,从门缝底下丝丝缕缕地渗进来,带着那栋废楼里特有的、陈年的灰尘和绝望的气味。
我猛地蜷缩起来,指甲死死抠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过这几乎要逼疯我的摩擦声。它无处不在,又找不到确切的源头,像是在房间里,又像是在我自己的脑子里回响。
上铺的鼾声停了一瞬。
我的心跳也跟着停了。
床板轻微地吱呀一声,像是人翻身的动静。但紧接着,那鼾声又响了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响,更沉,带着一种不自然的、机械般的规律性。
呼——哧——呼——哧——
像一台老旧的鼓风机,强行填充着死寂的空间。
那嘶啦声弱了下去,似乎被鼾声盖过。
不。
不是盖过。
是混合。
嘶啦…呼哧…嘶啦…呼哧…
两种声音开始同步,交织,形成一种诡异而恐怖的节奏。摩擦声像是为鼾声打着拍子,而鼾声的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把那墙灰的粉尘、那血锈的气味,从房间的各个角落吸进去。
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种比之前直面林薇和血墙更深的寒意攫住了我。那不是来自外部的威胁,而是某种更接近…腐败的东西。某种早已潜伏在身边,刚刚才开始显露出獠牙的东西。
我的视线无法控制地、极其缓慢地向上移动,移向上铺的床沿。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我看到几缕细小的、灰白色的粉末,正从床板的缝隙间,簌簌地飘落下来。
像雪花。
悄无声息地落在我的床单上,我的胳膊上,带着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陈旧气息。
墙灰。
我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睁睁看着那些灰屑飘落。鼾声还在继续,规律得可怕。那不是我熟悉的任何一个室友的打鼾方式。
嘶啦…嘶啦…
摩擦声又清晰了起来。这一次,它似乎就在…正上方。
就在我的头顶。
和我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床板。
有什么东西,在上铺的床板上…写字?
用指甲?用…血肉模糊的指尖?
一个画面疯狂地冲进我的脑海:上铺的室友此刻正睁着双眼,瞳孔里没有光,只有一片浑浊的灰白。他的手指正用力的、一遍一遍地在床板底面划刻着,刻着那三个字。墙灰从他的指缝和床板的缝隙漏下来,落在我身上。
我错了。
我错了。
我错了。
“呃……”一声极度压抑的、濒临崩溃的呜咽终于冲破了我的喉咙。我连滚带爬地从床脚挣脱出来,远离那片不断飘落灰屑的区域,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铁制梯子上。
不能再待在这里!
一秒都不能!
我像疯了一样扑到门边,颤抖的手拧开门锁,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上铺,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走廊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惨白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空无一人。
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我,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抱着头,全身剧烈地发抖。寝室的门在我面前虚掩着,里面那规律到诡异的鼾声和细微的摩擦声依旧隐约可闻,像追出来的鬼魅,不肯放过我。
怎么办?去哪里?
值班室依旧黑着灯。整栋楼死一样寂静。
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对面宿舍紧闭的门,扫过光洁的墙壁,扫过…
猛地定格在对面宿舍的门板上。
就在那扇深色木门的中央,门牌号的下方。
有一片污渍。
一片刚刚出现的、尚未干涸的、暗红色的污渍。
形状…像是一个模糊的、正在向下滴淌的手印。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它来了。
它真的跟出来了。
不止是声音,不止是灰屑。
它开始蔓延了。像某种病毒,从那个废楼的中心,从林薇的指尖,从我的罪恶,开始向外扩散,污染一切。
我连滚爬爬地站起来,惊恐地环顾四周。两边的墙壁,头顶的天花板,脚下光洁的地砖…它们看起来依旧正常,但在我的眼里,每一寸表面都仿佛随时会蠕动起来,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字,渗出暗红的指印。
那被凝视的感觉浓烈到了极致。
冰冷,恶毒。
无处不在。
我踉跄着后退,远离那扇印着血手印的门,后背却撞上了另一扇门。
冰凉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
我僵硬地、一点点地回过头。
在我刚刚撞到的这扇寝室门板上,就在我肩膀靠过的位置旁边,另一小撮灰白色的墙灰,静静地躺在那里。
像是刚刚从什么地方掉落下来。
又像是…被刻意放置在这里。
标记。
又是一个标记。
它在告诉我,无论我逃到哪里,都无法逃脱。
嘶啦……
那细微的、令人疯狂的声音,似乎又在空荡的走廊尽头响了起来,若有若无。
我背靠着冰冷门板,缓缓滑坐下去,绝望像冰水一样淹没了头顶。
逃不掉了。
下一个。
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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