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外面不是空荡的4楼走廊。
是浓得像墨汁一样的黑,粘稠得几乎能摸到。那股甜腥腐朽的气味猛地涌进来,比任何一次都浓烈,呛得我胃里翻江倒海。
它就在外面。
我知道。我能感觉到。那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注视,穿透黑暗,钉在我身上。
电梯里的灯光惨白,像舞台追光一样打在我脸上,把我暴露无遗。而门外,是它的地盘,是纯粹的、吞噬一切的暗。
跑!
这个念头像电流一样击穿了我僵硬的四肢。我猛地扑向按钮板,手指疯了一样戳着关门键,把所有楼层的按钮都按了个遍!
关门!快关门啊!
电梯门像是老旧的机器,缓慢地、吱呀呀地开始合拢,慢得让人绝望。
就在那两扇门即将彻底关闭的最后一刹那——
一只浮肿、惨白的手,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猛地从门缝外的黑暗里伸了进来!
冰冷僵硬的手指擦过我的外套袖子!
“砰!”
门终于死死关紧,夹住了那只手……或者说,那东西!它没有缩回去,也没有挣扎,就那么直挺挺地、诡异地卡在那里,像一截泡烂的苍白木头。
电梯猛地一震,开始下行!
那只手就卡在门缝里,随着电梯下行微微晃动。没有血流出来,什么都没有。它不像活人的手,更像博物馆里那种蜡像的部件,却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我死死盯着它,背紧紧贴着最里面的厢壁,浑身抖得停不下来。
数字跳动:3… 2… L…
“叮——”
一楼到了。
门缓缓打开。那只苍白的手,在门打开的瞬间,像被风吹散的灰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门外是明亮、正常的大厅,早起接班的保安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几乎是爬出电梯的,双腿软得像面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它会一次比一次接近,下一次,下一次它可能就整个进来了!
我必须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缠着我!
我请了长假。经理的电话直接吼了过来,我直接把手机电池扣了。
我去了图书馆,查了那家搬走公司的旧新闻。本地报纸的社会版角落,一条很小的报道:半年前,某科技公司一名24岁男性程序员,因长期过度加班及被不合理辞退,在公司4楼消防通道内,用数据线自缢身亡。报道没提名字,只说了姓杨。
小杨。
我看着那模糊的打印照片里,打码的事发现场,一股凉气顺着脊椎爬。
我又想方设法,联系上了一个从那家公司离职的老员工,请他喝酒。几杯下肚,他话多了起来。
“小杨啊……哎,可惜了。”他摇着头,脸色泛红,“老实孩子,就是太闷,拼命干活,最后身体垮了,项目出了问题,公司反手就把他踹了,一点情面不讲。”
“他……死在四楼?”我声音发干。
“嗯,消防通道那边,平时很少人走。”他压低了声音,“听说发现的时候……唉,别提了。而且啊,邪门的是,他工位就在那电梯口正对着!他加班最狠,老是最后一个走,估计那电梯,他都按了无数次了……”
工位就在电梯口正对面!最后一个走!
我心脏狂跳。所以它停4楼,是因为那是它最熟悉的地方?它帮我按电梯,是因为它生前每天都在重复这个动作?
它觉得我跟它一样,是最后一个被留下的、被榨干的?
但这不够。这解释不了它的恶意,解释不了那只想要抓住我的手。
一定有更多原因。
我借口想租那边的办公室,联系上了大厦的物业经理。磨了半天,他才不耐烦地调出了4楼装修前的平面图,还有当时的电梯维修记录。
“那层楼啊,晦气!装修搞一半老出怪事,工人都不愿意干了!”经理抱怨着。
我盯着平面图。小杨的工位,正对电梯厅。而消防通道……在走廊最尽头。
但我的目光凝固在了另一个地方。
平面图上,在电梯井道的旁边,有一个很小的区域,标记着“弱电井”。
而小杨当初被发现的具体位置……那个老员工模糊的描述是“消防通道附近”,但物业的原始事故记录备份照片上(我费尽心思才看到一角),似乎更靠近……那个弱电井?
一个疯狂的念头钻进我的脑子。
弱电井。那里面的线缆多得吓人,包括……
我冲回大厦,已经是傍晚。我没敢再坐那部电梯,走的楼梯。找到当天值班的保安,是另一个比较面善的大叔。
我递过去烟,故作随意地聊天,把话题引到半年前那件事上。
“唉,别提了,”保安大叔吐着烟圈,“那天还是我……我发现的。吓死个人哦。”
“是在弱电井那边吗?”我紧紧盯着他。
大叔愣了一下,眼神有点闪烁:“你……你怎么知道?对外都说是在消防通道,其实是弱电井门口!估计是……是够不着管道,就把数据线绑在弱电井门把手上……”
弱电井的门把手!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大厦的弱电井,通常和电梯的控制系统……是有线路连接的!虽然微弱,但理论上存在物理上的联系!
它不是随机停靠的!
也许最初只是怨气残留的本能,停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但后来,它是不是……是不是通过那弱电井里复杂的线路,某种程度上……影响了电梯的控制系统?!
它能“按”电梯,不是因为它是鬼魂,而是因为它死亡的地点,阴差阳错地,和电梯的“神经”连在了一起!它把自己和这部电梯“绑定”了!
所以它才能那么精准地让电梯停靠!所以它的影响才一次比一次强!
它不是在按按钮。
它是直接从线路里、从根源上,命令电梯停下!
而我现在才想明白这一点。
天已经彻底黑了。保安大叔换班走了。大厦里渐渐安静下来。
我站在空无一人的一楼大厅,浑身发冷。
我知道了一点真相,但这真相让我更恐惧。它不是游荡的幽灵,它是寄生在这栋大楼血液循环系统里的一个病毒!一部电梯的指令,一个冰冷的程序bug,却充满了人的怨毒和渴望!
我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
整栋大楼的灯光,猛地、齐齐闪烁了一下!
像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
然后,我身后那部一直安静停在一楼的电梯——
“叮”的一声。
梯门,在一片死寂中,缓缓地、自动地打开了。
里面空无一人,灯光惨白。
它邀请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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