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不掉的。
那四个字像冰锥,把我刚刚生出的那点侥幸钉死在原地。夜风刮在脸上,非但没让我清醒,反而更像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冰冷的触摸。
它知道我发现了。它知道我来过它的“巢穴”了。
我不能回家。那个只有我一个人的出租屋?不,那等于把自己关进另一个铁棺材。我跌跌撞撞地跑到最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最烈的酒,缩在灯光最亮的角落,一口接一口地灌,试图用灼烧感驱散骨髓里的寒冷。但没用。酒精只能让身体麻木,意识却像被擦亮的玻璃,越发清晰地映出弱电井里那些扭动的线缆和那片深褐色的污渍。
天快亮时,我才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溜回家,反锁了所有门窗,用椅子死死抵住门。我不敢睡,睁着眼直到阳光刺眼地照进来。手机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公司的,经理的。
我拨了回去,声音嘶哑得自己都陌生:“经理,我……我病了,重感冒,可能得再请几天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压抑着怒火的冰冷声音:“小陈,项目关键时刻,你连续请假。公司不是慈善机构。今天再不出现,以后也不用来了。”
电话被挂断。
失业的恐惧和电梯里的恐惧绞在一起,几乎让我窒息。我不能失去工作!这座城市,我无处可去。
我洗了把冷水脸,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窝深陷、脸色蜡黄的人。不行,我得回去。白天,那么多人,它不敢怎么样。只要我不加班,只要我跟着人群走……
下午,我硬着头皮回到公司。同事们的目光有些异样,经理根本没正眼看我。我埋着头,缩在工位,感觉周围的一切声音都隔着一层膜,只有心脏在肋骨下疯狂擂动。
时间一分一秒爬行。夕阳西下,同事们开始收拾东西。
“小陈,还不走?”有人随口问了一句。
我喉咙发紧:“马……马上,弄完这点。”
人越来越少。灯一排排熄灭。最终,还是只剩我一个。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我猛地起身,抓起包就冲向电梯厅。快!趁它还没——
“叮——”
一部电梯恰好停在这一层,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几个其他楼层加班的人!我几乎要喜极而泣,一头扎了进去,挤在人群中间,贪婪地汲取着那点可怜的人气。
电梯下行。每一层都停,有人上下。一切正常。
数字跳到“4”。
我的心脏也跟着跳到了嗓子眼。
梯门打开。
外面不再是漆黑一片。4楼的装修似乎有了进展,几盏临时拉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能看见堆着的板材和工具。一个穿着工装、满身灰尘的装修工人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水平尺,似乎准备下楼。
他看到满电梯的人,愣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走了进来,转身按了1楼。
我死死盯着他,又猛地看向门外。灯光昏暗,但确实能看到走廊的大致轮廓。没有浓墨般的黑,没有甜腥味,什么都没有。
它没出现。
是因为人多?还是因为我白天去“窥探”了它的根源,它暂时收敛了?
巨大的、虚脱般的 relief(缓解)感冲垮了我。我腿一软,差点没站稳。旁边的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电梯顺利到达一楼。我随着人流涌出大厦,夜晚的空气从未如此清新。我甚至觉得,也许……也许真的结束了?它知道我怕了,知道我发现秘密了,所以放过我了?
这种侥幸心理只持续到了家门口。
我摸出钥匙,插进锁孔。
转动。
门开了一条缝。
一股熟悉的、冰冷的、带着淡淡甜腥气和灰尘油漆混合的气味,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和我公司电梯里、和四楼弱电井里一模一样的味道。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冻住了。
我猛地推开门——
客厅里一切如常。沙发,电视,餐桌……
但是,餐桌上,我早上出门时绝对干干净净的桌面上,此刻正端放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根白色的、最常见的USb数据线。
它被仔细地、工整地摆放成一个完美的圆圈。接头的地方,被拧在一起,打了一个粗糙又死紧的结。
像一个绞索。
卧室的方向,传来极其轻微的、“滋啦”的电流声。
一下。
又一下。
像有人在反复插拔一个接触不良的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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