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行宫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偏安一隅的赵构正与满室的宫女寻欢作乐。案上的战报堆得像座小山,河北路、京东路乃至淮北,都在告急,战报一层接一层的罗列在案上,可赵构似乎都没瞅过一眼,左搂右抱地和宫女们嬉戏。
“陛下!” 康履凑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参汤,声音尖细得像根绷紧的弦,“前线战报又送来了一打,您空了看些吧。”
“急什么,河北十七万义军,不是已经在大名府到济州府沿线布防了吗?区区一个完颜宗弼,不过是拿个了沧州而已,他们过不了黄河的!
正说着,汪伯彦和黄潜善匆匆闯进行宫,两人都没穿朝服,袍角沾着泥水,显然是从城外赶来。“大胆!”又不是朝奏,你二人擅闯行宫!”康履怒道
“陛下!” 汪伯彦 “噗通” 跪地,声音发颤,“恕臣鲁莽,前线急报,金贼先破徐州又破宿州,如今离扬州只剩五十里了!军情危急,实在难以等门下通报!”
“你说什么?” 赵构猛地起身,眼神里满是慌乱,怀里抱着的宫女一不小心跌倒在地,赵构往前拿起战报自己翻阅起来,“完颜宗翰提兵十万再度南下”“兀术破徐州,直扑扬州” 的字样,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发疼。
“金贼铁骑一日能行百里,京东东路全破了,他们是打通了道,专门来抓朕的!”赵构目光呆滞地说道。
黄潜善见状膝行一步,连忙磕头说道:“陛下,张俊、韩世忠、刘光世三位大帅还在镇江一带,一时调不过来!扬州城防薄弱,根本守不住,不如暂避锋芒,往南撤吧!”
赵构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他踉跄着走到窗边,望着扬州城外的炊烟,突然想起李纲 —— 若是李纲还在相位,定会劝他死守,可如今,李纲早已因 “刚愎自用” 被罢,贬去了潭州,朝堂上只剩这群只会劝他逃跑的人。“撤…… 往哪撤?金人马上就到了!” 他声音发哑,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紧张的神情在脸上呼呼直跳。
“往杭州!去钱塘江!” 王渊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一身戎装,却没带兵器,反而身后跟着几个枢密院的禁军,“陛下,钱塘江西水路平缓行进快,东侧江水汹涌浪潮大,又临近大海!金人不善水,钱塘江便成了天险,定能躲过追击!”
赵构刚享受了几日快活,虽然不愿离开温柔乡,但是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并不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试上一试:“好!就去钱塘江!王渊,你即刻安排,让御营司护驾,越快越好!”
“臣遵旨!” 王渊躬身应道,转身去往御营司调兵。
扬州城外的官道上,已然乱成了一锅粥。此刻赵构早已出城,官府的衙役拿着告示宣读,百姓们扶老携幼,背着包袱往南逃,哭喊声、车马声混在一起,堵得水泄不通,皇上走得匆忙,未下诏通知官员,没来得及跟赵构出逃的百官门,鞭挞着百姓,逼他们让出道路。
然而跟着赵构的一行人也好不到哪去,扬子渡口外,御营司的士兵们本该护驾,却被王渊派去搬运他的私财 —— 十几辆马车装满了箱子,士兵们累得满头大汗,有的甚至累倒在路边,却还被王渊的亲卫呵斥:“快点!耽误了陛下的行程,砍了你们的脑袋!”
“将军,金贼快到了!咱们先护陛下走,这些箱子……” 一个士兵喘着粗气,试图劝说王渊的亲卫。
“少废话!” 亲卫一脚踹在他胸口,“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的,比你们的命都重要!”
苗傅和刘正彦站在路边,看着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苗傅攥着刀柄,声音里满是怒火:“这王渊!国难当头,不想着护驾,倒先顾着自己的金银!咱们兄弟们在前线拼命,他倒好,在后面敛财!”
刘正彦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无奈:“何止是他?康履那太监也不是东西,刚还让人把文官的行李先装上马车,咱们将士的粮草都扔在后面!逃都逃得这么窝囊!”
扬子镇的渡口,雾气弥漫,十几艘楼船泊在岸边。赵构站在码头上,脸色惨白,望着远处的火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上船,快点离开这。
“陛下,快上船!金贼快到了!” 康履扶着赵构,催促道,同时朝身后的几个文官们挥手,“各位大人,快!先随陛下上船,行李稍后再搬!”
几人连忙挤上船,急得甚至相互推搡,生怕自己落在后面。王渊则指挥着家仆,将自己的金银箱子往船上搬,身后的禁军士兵们也想登船,却被他喝止:“先搬我的东西!这些东西丢了,你们赔得起?”
苗傅和刘正彦带看到楼船上满王渊的私财,将士们却被拦在岸边,连个上船的位置都没有。“王渊!康履!” 苗傅怒吼一声,冲了过去,“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将士?还有没有大宋?”
王渊回头,见是苗傅,脸色一变,却还是强装镇定:“苗统领,不得无礼!陛下要渡江避敌,你们守住渡口,抵挡金贼,这是军令!”
“军令?” 刘正彦冷笑一声,指着远处的火光,“金贼都快到了!放弃你那些财物,将士们明明都可以上船,你竟让我们用血肉之躯去挡金贼的铁骑?”
康履见状,连忙挡在王渊身前,尖声道:“苗统领,刘统领,这是陛下的意思!你们若是抗命,就是谋反!”
“谋反?” 苗傅气得大笑,眼泪都快出来了,“我们拼命护着陛下逃到这,你们却把我们扔在岸边等死!这大宋,还有我们的活路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金兵的喊杀声 —— 兀术的部队真的到了!“快开船!” 赵构在船上大喊,王渊的家底还没搬完,康履也怕落下,但是见远处尘烟漫起,也不敢贪恋,待康履等人上船后,王渊下令砍断了缆绳。
终于数艘楼船同时启航,高帆扬起,水面波纹连连,苗傅和刘正彦看着船队离岸越来越远,心情降至了冰点,但是金兵渐渐围拢过来,他们知道,不能再等了。“兄弟们,跟我杀出去!” 苗傅拔出佩刀,“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将士们早已忍无可忍,跟着苗傅、刘正彦就冲了上去。一场惨烈的厮杀后,他们终于突出重围,带着仅剩的几百残兵,逃进了瓜州外的山林里。
入夜,寒风刺骨。苗傅和刘正彦坐在篝火旁,看着身边疲惫不堪的残兵,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王渊自私,康履谄媚,陛下更是毫无作为!” 苗傅一拳砸在地上,声音里满是绝望,“我们跟着陛下,从相州逃到济州,从济州逃到南京,从南京逃到扬州,从扬州再逃......,唉!一路上死伤无数,可陛下除了逃,什么都不会!”
刘正彦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决绝:“这样下去,大宋迟早要亡!王渊和康履不死,将士们永无出头之日!陛下若是再不醒悟,这天下,就真的完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士兵问道,眼里满是期待 —— 他们早已对朝廷失望,只认苗傅和刘正彦。
苗傅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劲:“反!” 他顿了顿,声音坚定,“王渊和康履祸国殃民,陛下昏庸无能,我们不如发动兵变,诛杀王渊、康履,逼陛下亲政,重振大宋!”
刘正彦眼前一亮,连忙点头:“好!两浙的驻军首领我认识,福建也有旧部!我可以连夜派人去联络,大家苦于宦官掌权久矣,只要振臂一呼,定会有无数将士响应!”
“我在西北时有些威名,如今淮河的守将们知晓扬州城破肯定会有所行动,我趁此去拉拢韩世忠,两边同时胁迫陛下,胜算便大了很多。”
“苗兄,有一事我觉得不妥,”刘正彦凑近他说道,“陛下亲政,你我难辞其咎,不如逼其让位,扶立太子。”
“太子年幼,怎能掌国?”苗傅急道。
“苗兄就不想要举国的权利吗?”火光在刘正彦的脸上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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