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剧痛、饥饿、干渴……各种生理上的折磨如同潮水,一次次将李有为从昏迷中拽回现实的深渊。他蜷缩在狭窄潮湿的山缝里,感觉生命力正随着体温一点点流失。意识模糊间,前世今生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那个在景区道观里庸碌奔波,为香火钱绞尽脑汁的中年人;那个初临异世,面对巨额债务和破败道观的绝望守观人;那个得到“系统”后,一点点经营,一次次险死还生,带领青云观崛起的“李观主”……最后,是那冰冷天魔意志暴露真面目,仓皇遁逃时留下的无尽嘲讽与背叛。
“容器……养料……”他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发出沙哑的气音。巨大的痛苦并非仅仅来自肉身,更来自信念的彻底崩塌。他为之奋斗的一切,原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更确切的说是不甘心。
等等……
一个更加冰冷、更加惊悚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骤然窜入他几乎冻结的思维。
那天魔称我为‘宿主’,利用我的灵魂和行动来隐藏和恢复……
那我呢?
我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占据了此世“李有为”身体的异世之魂,从本质上来说,难道不也是一种……“域外来客”吗?
这个认知让他如坠冰窟,浑身彻寒!
天魔是来自世界之外的入侵者,企图扭曲此界规则。
而他李有为,同样是来自世界之外的灵魂,占据了此界生灵的躯壳!
唯一的区别,或许在于那天魔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和强大的扭曲能力,而他,更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偷渡客”。但在那些高高在上、能够洞察本源的大能眼中(比如疑似有所察觉的萧玉衡),这两者之间,真的有本质区别吗?
若他“穿越者”的身份暴露,下场绝不会比那天魔好多少!甚至可能更惨——一个虚弱的天魔尚且让萧玉衡心生贪念,而他这个看似“无害”的异世魂,恐怕只会被当作更稀有的研究材料,或者……需要被彻底净化的“异常”!
恐慌,甚至压过了肉体的痛苦
“不对,就我这菜鸡,怎么能这么有惊无险的逃出来?”,是强烈的求生意志?不可能,那可是一群筑基修士。
在静下心来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同了。
他能更敏锐地感受到山洞外风吹过草叶的细微声响,能分辨出泥土中不同虫豸爬行的震动,甚至能隐隐捕捉到空气中极其稀薄的、不同属性的灵气粒子那微不可查的“波动”。这种感知并非神识外放(他的神识早已重创),更像是一种剥离了所有外力加持后,灵魂本身具备的、更加本质的洞察力。
在系统(天魔)存在的时期,他的精神力虽然也因修为提升而增长,但总感觉隔着一层纱,被某种力量引导、规范着。如今,那天魔遁逃,那层无形的束缚仿佛也随之消失。他的思维变得格外“清晰”,并非是指思考速度多快,而是一种……更加“纯粹”的感知。
这是……属于我自己的精神力?穿越两个世界,灵魂本质产生的某种异变?
李有为心中微动。这或许是他如今唯一能够依靠,也是必须隐藏的底牌。但现在,这微弱的精神感知,对于他濒死的身体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必须先活下去!
饥饿和伤痛强迫停止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当下最残酷的现实——如何不被冻死、饿死、或者因伤势过重而死。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凭借那增强的细微感知,在黑暗的山缝中摸索。指尖触碰到一些潮湿的、带着苔藓的石头,他费力地刮下那些滑腻的苔藓,塞进嘴里。一股土腥和霉味瞬间充斥口腔,但他顾不得了,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又摸索到一些凝结在岩壁上的水珠,用干裂的舌头一点点舔舐。每一滴浑浊的液体,都如同甘泉。
做完这些微不足道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再次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胸腔如同破风箱般嘶哑作响。
身体的修复太缓慢了,没有灵气滋养,没有丹药疗伤,全靠最原始的生命力在硬抗。但他能感觉到,那丝源自自身根基的、微弱却顽强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始终未曾熄灭,并且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尝试着连接那些断裂的经脉。
他躺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听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前世学过的有限野外求生知识,此世了解的粗浅药草特性,以及那增强的、对周围环境的细微感知,也许可以活下去。
他想知道苏月和明心是生是死,想知道陈友道能否逃脱,想知道石坚是否还有幸存的队员。他更想知道,萧家和幽冥宗的搜捕网,何时会延伸到这片看似荒无人烟的黑风山脉。
他一个“域外之魂”的身份,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必须好好隐藏自己。
直到……拥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那些将他视作棋子、养料,乃至“异物”的所有存在!
山缝外,夜色深沉,兽吼隐隐。而山缝内,一个残破的灵魂,一个想要活下去的……异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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