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毅带着残兵逃回太和城时,已是次日清晨。他一身狼狈闯入五华楼,盔甲上还沾着海腥味与血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国主!大事不好!陈祖义战败被擒,武若南率唐军与冯盎联手,正往太和城而来!”
阁罗凤刚从噩梦中惊醒,听闻此言,只觉眼前发黑,踉跄着扶住案角才勉强站稳。他猛地踹向郑毅,怒声咆哮:“废物!孤让你监视陈祖义,你却让他败得如此之快!武若南怎么会突然出现?冯盎为何会帮唐军?”
郑毅趴在地上不敢起身,冷汗浸透了衣袍:“是……是陈祖义贪心,擅自袭击了俚族商船,惹恼了冯盎。武若南连夜调遣唐军水师支援,我们猝不及防……”
“蠢货!”阁罗凤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楼外,“孤的五千水军在拓东城,你为何不向段志玄求援?”
“来不及了!唐军来得太快,段将军的船队还在赶来的路上,陈祖义就已经败了!”郑毅声音越来越小,“而且……而且唐军船上有冯盎的俚族私兵,他们熟悉南海地形,我们根本挡不住。”
楼内文武百官早已乱作一团。大军将段志玄的副将匆忙进楼,脸色惨白:“国主!段将军率水军从拓东城出发时,遭遇了俚族另一支船队的阻拦,双方在澜沧江口激战,水军损失惨重,段将军……段将军也被俚族士兵俘虏了!”
“什么?”阁罗凤眼前一黑,重重摔倒在王座上。清平官郑回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却被阁罗凤一把推开。年轻的国主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楼外,声音带着绝望:“孤的水军没了,陈祖义被擒,武若南大军压境……难道天要亡我南诏?”
就在这时,楼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侍卫统领跌跌撞撞跑进来,神色慌张:“国主!不好了!城中百姓听说唐军要来,都在收拾东西逃亡,西城守将周泰带着数百士兵闯入市集,说是‘筹集军饷’,实则劫掠商铺,百姓哭声震天!”
“反了!都反了!”阁罗凤猛地拔出腰间佩剑,一剑劈在案上,竹卷与文书散落一地,“孤养着你们这些文武百官,养着这些士兵,如今大敌当前,你们却只会慌乱逃亡、趁火打劫!传孤旨意,命禁军统领李信率军平叛,将周泰就地正法!”
“国主且慢!”楼外突然传来一声冷喝,吏部尚书王渊带着十余名身着甲胄的官员走进楼内,身后还跟着两百多名手持长戟的禁军士兵,竟是李信麾下的亲卫。李信被两名士兵按在地上,口鼻淌血,显然已遭控制。
阁罗凤瞳孔骤缩,握剑的手青筋暴起:“王渊!你敢勾结禁军叛乱?”
王渊撩袍拱手,神色却无半分恭敬:“国主恕罪,臣并非叛乱,而是为南诏百姓谋一条生路!如今唐军兵临城下,水军尽失,将士离心,再做抵抗不过是徒增伤亡。武若南大人已传信入城,若能献城归降,可保百官性命、百姓安宁,南诏之地仍由蒙氏治理,只是需向大唐称臣纳贡——这比国主玉石俱焚的做法,不知高明多少!”
“放屁!”阁罗凤怒喝着就要冲上前,却被两名禁军士兵持戟拦住。他转头看向郑回,急声道:“郑卿!你快下令诛杀这些叛贼!”
郑回站在原地,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却迟迟没有动作。楼内百官见状,顿时分成两派:少数老臣跪地恳请王渊息怒,多数官员却沉默着退到王渊身后——他们早已对阁罗凤的刚愎自用不满,如今唐军压境,王渊的提议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
“郑卿,事到如今,你还要助纣为虐吗?”王渊看向郑回,语气带着劝诱,“你那侄孙郑毅兵败被俘,段志玄生死未卜,国主若执意抵抗,明日太和城破,你郑氏一门怕是要满门抄斩!”
郑毅趴在地上,听到“满门抄斩”四字,顿时哭喊着磕头:“祖父!救我!孙儿不想死啊!归降吧,我们归降大唐!”
郑回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满脸决绝。他走到王渊身边,沉声道:“王大人所言极是,南诏不可亡于战火。老臣愿一同劝说国主归降,若国主执意不从……”他看向楼外,“便请国主暂居后宫,由老臣与王大人主持献城事宜。”
“好你个郑回!孤待你不薄,你竟也背叛孤!”阁罗凤气得浑身发抖,佩剑直指郑回,“当年先王托孤于你,你就是这么辅佐孤的?”
“国主!”郑回跪地叩首,老泪纵横,“先王遗愿是保南诏百年安稳,而非让蒙氏殉国!若献城能保百姓平安,老臣愿担千古骂名!”
此时楼外传来更嘈杂的声响,王渊的亲信匆忙来报:“大人!周泰将军带着西城士兵入城了,说要助大人‘清君侧、安社稷’,如今已控制了四门城楼!”
王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上前一步道:“国主,事已至此,您再反抗也无用。要么写下降书,随臣出城迎接武若南大人;要么……”他挥了挥手,两名士兵架起一口铜锅,锅底柴薪已点燃,“臣只好请国主‘殉国’,再拥立一位识时务的宗室为王。”
阁罗凤看着楼外火光冲天,听着百姓的哭喊声与士兵的喝骂声,心中最后一丝抵抗的念头也烟消云散。他猛地将佩剑掷在地上,剑鞘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好!孤降!但你们记住,若大唐敢亏待南诏百姓,孤便是化作厉鬼,也绝不放过你们!”
王渊与郑回对视一眼,均松了口气。郑回起身扶起阁罗凤,轻声道:“国主放心,老臣已与武若南大人派来的使者约定,归降后定会保全百姓安宁。”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飞奔而入,声音带着惊慌:“大人!不好了!周泰将军占领北门后,竟私自打开城门,放了一小队唐军先锋入城!说是要抢头功,结果被唐军识破,双方在北门激战起来!”
王渊脸色骤变:“这个蠢货!”他急忙对郑回道:“郑卿,你速带国主写下降书,我去北门阻止周泰,若让唐军误会我们假意归降,一切就都完了!”
五华楼内,阁罗凤看着案上的笔墨纸砚,双手颤抖不止。郑回站在一旁,默默研墨。楼外的厮杀声、百姓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这座历经百年风雨的南诏都城,在内外交困中摇摇欲坠,不知明日太阳升起时,将会换一副怎样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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