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李佳琦将手中的货物摆好，无声地吁出了一口气。
“搞定了。”
他宣布道，声音里带着完成重大任务后的虚脱感。
没有人欢呼，甚至没有人多余的动作。大家只是凭借着最后的意志力，挣扎着起身。
关掉店内大部分灯光，只留下几盏必要的夜灯，锁好店门。
坐进节目组等候在外的车里时，所有人都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在座椅上，连系安全带的动作都显得无比艰难。
车子在寂静的巴黎夜色中穿行，窗外是流动的霓虹和沉睡的城市轮廓，但车内没有一个人有心情欣赏。
只有沉重而均匀的呼吸声，昭示着主人极度的疲惫。
回到宿舍，几人几乎是拖着脚步挪进客厅的。
赵昭仪和颜安直接把自己“扔”进了那张看起来最柔软的沙发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李佳琦扶着墙壁，慢慢滑坐到单人沙发上，摘掉眼镜，用力揉着晴明穴。
尚雯婕操控小车到客厅中央，也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
张予曦感觉自己像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长沙发边，在赵昭仪旁边找了个空位坐下，立刻就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瘫软下去。
毕雯珺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反手关上门，也走到长沙发边，看了一眼几乎被赵昭仪和张予曦占满的位置，便很自然地在靠近张予曦这一侧的地毯上坐了下来，背靠着沙发底座。
这个位置，恰好能让他微微侧头，就看到她低垂的侧脸。
一时间，客厅里陷入了某种停滞的寂静。
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过了好一会儿，瘫在单人沙发上的李佳琦才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明天……不对，是今天了，九点半试营业。我们……还有哪些细节需要最后确认一下？”
他虽然疲惫，但作为团队的核心之一，责任感让他无法完全放松。
躺在沙发上的颜安闻言，连眼睛都没睁开，有气无力地哼哼：“我现在脑子是糊的，只想睡觉……一切听组织安排……”
赵昭仪也小声附和：“我也是……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尚雯婕毕竟阅历丰富，虽然同样疲惫，但思路依旧清晰。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佳琦说得对，再累，有些事也得最后过一遍，不然心里不踏实。”
她顿了顿，开始梳理，“第一，明天早上谁负责最早到店，做最后的准备和检查？灯光、音乐、卫生、体验区的茶具热水……”
毕雯珺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声音低沉但清晰地接话：“我和佳琦去吧，我们早点起来。”
他主动承担了最辛苦的任务。
李佳琦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尚雯婕继续说：“第二，明天的分工再明确一下。佳琦肯定是销售主力兼现场调度；雯珺你负责后勤保障和货品补充，体力活你多担待；颜安，你……尽量负责氛围和与顾客的互动，保存体力，别硬撑；昭仪和予曦，你们负责辅助销售、引导顾客体验，以及……看好我们那些精心准备的小礼品，别送错了或者被多拿了。”
她安排得井井有条，考虑到了每个人的状态和特长。
众人都没有异议，这确实是最合理的安排。
“第三，”尚雯婕看向李佳琦，“佳琦，你准备的促销话术和产品卖点，明天早上能不能再给我们简单过一遍？特别是针对可能遇到的国外顾客，如何用最简单的语言突出我们产品的核心优势。”
“没问题，”李佳琦强打精神，“我明天早点起来，把要点打印出来，大家路上看。”
张予曦靠在沙发里，听着大家的讨论，疲惫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让她的大脑运转缓慢。
她感觉到坐在她脚边地毯上的毕雯珺，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一件带着熟悉气息的、温暖的薄毯，被轻轻盖在了她的腿上。
她微微一怔，低头看去，正对上他抬起的目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仿佛在说“盖着点，别着凉”，然后便又自然地转回头，参与到讨论中。
这细微的举动，像一股暖流，悄然注入她冰冷疲惫的四肢百骸。
她轻轻拉了一下毯子，将自己缩了缩，感觉心底某个角落变得异常柔软。
简单的商议很快结束，毕竟每个人的精力都已见底。
最终确认了出发时间。
“好了，就这样吧，大家赶紧洗漱休息，能睡四个小时也是好的。”
尚雯婕最后说道，操控小车向一楼的房间滑去。
众人如同得到赦令，挣扎着起身。
赵昭仪几乎是闭着眼睛飘向二楼的，李佳琦也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楼。
张予曦感觉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每一个关节都在抗议。
她撑着沙发扶手，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脱力而晃了一下。
坐在她脚边的毕雯珺立刻察觉，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帮她稳住了身形。
“小心。”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谢谢。”张予曦借着她的力道站好，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两人落在最后，关掉了客厅的灯，只有楼梯口感应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他们一前一后，沉默地走上狭窄的楼梯。
在楼梯分别时，毕雯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低声说了一句：“好好休息。”
“嗯，你也是。”张予曦点点头，看着他走向地下室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楼梯拐角，才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房间里，赵昭仪已经和衣倒在床上，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张予曦用最快的速度、以最节能的方式完成了洗漱，然后几乎是摔进属于自己的那张小床的。
身体的疲惫达到了顶点，但大脑却因为过度劳累和刚刚那一系列紧张的商议、以及某个人的细微关怀，而显得有些亢奋。
几个小时后，一场真正的考验即将开始。
但此刻，在这极度的疲惫与宁静交织的深夜里，一种奇异的安心感和隐隐的期待，却支撑着她，缓缓沉入了虽然短暂却无比需要的睡眠之中。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而他们的巴黎篇章，将写下真正属于奋斗与成长的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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