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自凌尘丹田深处弥漫开来的意蕴,冰冷、苍茫、古老,仿佛自宇宙诞生之初便已存在,见证过无数星辰的辉煌与寂灭,承载着万物终结与轮回的终极奥秘。
它并非狂暴的能量洪流,更像是一种……状态的降临。
在这股意蕴弥漫开来的瞬间,那“裁决议员”以数据流书籍引动的、针对凌尘法则净土的“法则抹除”之力,如同撞上了无形的深渊,其“抹除”的概念本身,竟开始变得模糊、不稳定,仿佛被一股更加根本的力量所……包容,所……同化!
那即将彻底崩溃的十丈法则净土,在这股古老意蕴的笼罩下,非但没有继续碎裂,反而骤然稳定了下来!壁垒上的裂痕不再蔓延,甚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加固!净土之内,北斗星辰的道韵不再仅仅是流淌,而是仿佛与某种更加宏大、更加本质的宇宙韵律融为一体,变得无比深邃、不可撼动!
“这……这是什么力量?!”“裁决议员”那冰冷的机械复眼红光大盛,数据流书籍上的符文疯狂闪烁、紊乱!它的逻辑核心在瞬间处理了海量信息,却无法解析这股突然出现的、仿佛凌驾于“归寂”与“存在”对立之上的古老意蕴!“无法解析!无法定义!错误!错误!”
它那按下的手掌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抵住,再也无法落下分毫!
凌尘缓缓抬起头,此刻他的双眸已化为一片纯粹的、倒映着星辰生灭轨迹的灰色。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俯瞰万古轮回的平静与漠然。
他“看”着那惊恐的“裁决议员”,看着它手中那代表着“扭曲归寂”真理的数据流书籍,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即将步入其必然归宿的器物。
他没有攻击,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姿态。
他只是……张开了嘴。
对着那“裁决议员”,对着它手中的数据流书籍,对着那笼罩天地的“裁决意志”与“归寂”力场,轻轻地……一吸。
没有风声,没有能量奔流。
但就在凌尘这一吸之下,那“裁决议员”周身的空间,猛地向内坍缩!它手中那由无数惨白数据流构成的书页,其上的光芒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瞬间黯淡、剥离,化作最本源的混乱信息流,不受控制地脱离书籍,涌向凌尘的口中!
不止是那数据流书籍!
那“裁决议员”本身,它那覆盖着黑色金属的身躯,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透明!构成它存在的能量、物质、信息,仿佛找到了最终的归宿,纷纷脱离原有的结构,化作一道道灰色的气流,如同百川归海,投向凌尘那看似微不足道的“一吸”之中!
“不——!这不可……” “裁决议员”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电子杂音与拟人化恐惧的尖啸,但它的话语尚未说完,整个身躯便已彻底淡化、消散,连同它那本代表着“真理”的数据流书籍,一起被凌尘……吞没了!
不仅仅是它!
以凌尘为中心,那股苍茫古老的寂灭意蕴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天空之中,那三艘庞大的“衡律者”旗舰,其舰体上流淌的幽暗符文瞬间熄灭,坚固的合金装甲如同经历了亿万年的风化,迅速变得灰败、脆弱,然后无声无息地崩解、消散!连同其内部的所有傀儡、能量核心,尽数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流,被那股无形的吸力牵引,没入凌尘周身那灰色的意蕴之中!
更远处,那些密密麻麻的寂灭神庭战舰、归寂兽,只要被这灰色的意蕴波纹触及,无论其实力强弱,无论其形态如何,都如同遇到了终极的天敌,其存在被强行“归寂”,化作一道道灰色的养料,融入那吞噬一切的漩涡!
凌尘悬浮于半空之中,周身灰色的意蕴如同燃烧的火焰,又如同深不见底的归墟。他闭着双眼,仿佛在品味,在消化。他体内那原本死寂的星辰寂灭本源,此刻如同被注入了活力的干涸河床,虽然依旧微弱,却开始缓缓流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他并未获得力量上的暴涨,反而感觉自身的生命气息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流逝,仿佛在支付着动用这本源之力的代价。但他的本质,他对“寂灭”,对“归墟”的理解,却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攀升、深化!
这并非吞噬能量,而是……吞噬存在,吞噬概念!将一切“扭曲的归寂”,强行纳入“真正的寂灭”循环之中,化为其一部分!
瑶枢、玄玑、星婆婆,以及所有残存的摇光遗民,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超出他们理解范畴的一幕。
那足以轻易抹除他们整个据点的“裁决议员”与“衡律者”舰队,在那灰衣青年看似随意的一吸之下,竟如同阳光下的露珠,蒸发得无影无踪!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这真的是人力所能及的吗?
“凌道友他……”瑶枢喉结滚动,声音干涩,他发现此刻的凌尘,给他一种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感觉,仿佛站在那里的并非一个生灵,而是……一种现象,一种规则!
玄玑老人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他看着凌尘周身那灰色的意蕴,感受着其中那与星辰寂灭本源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气息,喃喃道:“这才是……这才是真正的寂灭!包容万物,引向归宿!而非‘归寂’那般的强行掠夺与毁灭!凌小友……你果然是……”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危机解除,凌尘以无敌姿态逆转战局之时——
异变,再次降临!
这一次,并非来自敌人,而是来自……凌尘自身!
他周身那灰色的寂灭意蕴,在吞噬了海量的“扭曲归寂”之力后,似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猛地沸腾、暴走起来!
灰色的意蕴不再受控,疯狂地向四周扩张,所过之处,不仅仅是敌人,连摇光据点的残垣断壁、地面、甚至空气中稀薄的灵气,都开始变得灰败、失去色彩,仿佛其“存在”正在被强行剥离,要归于那永恒的“无”!
凌尘那平静漠然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变化,他眉头紧蹙,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似乎在极力压制、控制着那暴走的本源之力!
他终究只是初步苏醒这本源,远未达到真正掌控的程度!过度吞噬“扭曲归寂”之力,如同饮鸩止渴,反而刺激了寂灭本源的失控,要将他自身,连同周围的一切,都拖入那真正的、不分敌我的……终极寂灭!
“不好!凌小友的力量失控了!”玄玑老人脸色剧变。
“快退!离开那片区域!”瑶枢嘶声大吼,指挥着幸存者向后暴退。
但那股失控的灰色意蕴扩张速度极快,眼看就要将来不及撤退的几名伤员吞噬!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
一道纯净、温暖、蕴含着勃勃生机与造化之意的青白色光芒,如同划破暗夜的第一缕晨曦,猛地从据点深处,那蕴神池的方向,冲天而起!
光芒之中,一道窈窕的身影,缓缓悬浮而起。
她周身燃烧着纯净的青白色星火,眉心那朵莲花印记前所未有的清晰、璀璨,仿佛由无数大道符文构成。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睁开的美眸之中,却充满了涅盘重生后的澄澈、坚定,以及一丝……对凌尘此刻状态的深深担忧。
正是……云漪!
在凌尘寂灭本源失控,即将湮灭一切的刹那,她终于……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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