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入“噬星之心”星云的刹那,凌尘与云漪仿佛坠入了由纯粹“归寂”法则构成的粘稠海洋。
视线所及,尽是翻滚沸腾的暗红,那并非简单的能量或物质,而是蕴含着否定存在、归于虚无意志的法则具现!恐怖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疯狂地侵蚀着他们的护体神光,撕扯着他们的神魂意念,更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吞噬之力,如同亿万根无形的针管,试图刺入他们体内,抽干一切生机与力量!
即便是凌尘那已然苏醒的寂灭本源,在此地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灰色的意蕴在他周身剧烈波动,如同暴风雨中的孤帆,虽能勉强将那股纯粹的“抹除”意志隔绝在外,却也难以像之前那样轻易将其同化吸收。这里的“归寂”之力,太过精纯,太过庞大,仿佛直面着某种宇宙终极现象的冰山一角!
云漪的状况更为艰难。青白色的涅盘净火在暗红海洋中剧烈摇曳,净化速度远远跟不上侵蚀的速度,火焰范围被不断压缩,她脸色苍白,眉心的青莲印记光芒急闪,显然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与消耗。
“跟紧我!”凌尘低喝,将归墟领域收缩至极致,仅仅护住两人周身三尺,如同一个灰色的致密光球,强行在暗红海洋中破开一条细微的通道,艰难地向着开阳星使指示的“星殒节点”方向突进!
每前进一寸,都如同在逆着毁灭的洪流跋涉!那无处不在的暗红触须与扭曲阴影变得更加密集、更加疯狂,它们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前仆后继地撞击、缠绕在灰色光球之上,爆发出令人牙酸的侵蚀声响!
凌尘脸色冷峻,寂灭剑气不再外放,而是凝聚于指尖,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每每在光球即将被攻破的刹那,点杀那些威胁最大的攻击点。云漪则全力维持着净火,灼烧着渗透进来的污染气息,并为凌尘指引着前方那微弱却确实存在的、属于“星殒节点”的异常波动。
两人心神高度集中,配合无间,在这绝境之中艰难前行。
不知在暗红海洋中穿行了多久,仿佛经历了数个世纪,又仿佛只是短短一瞬。就在凌尘感觉寂灭本源消耗巨大,灰色光球已摇摇欲坠,云漪的净火也黯淡到极致之时——
前方那无尽的暗红之中,猛地出现了一点不同的色彩!
那并非暗红,而是一种……极致的漆黑!
一种仿佛连“归寂”的暗红都无法掩盖的、代表着更终极“无”的漆黑!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不断旋转、吞噬着周围一切光与热、甚至包括“归寂”之力的……微型黑洞!?
不,并非黑洞。
凌尘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点极致漆黑之中,蕴含着一股无比熟悉、却又带着无尽悲怆与毁灭的星辰寂灭之意!那感觉,与他体内的本源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深沉,仿佛是一颗星辰在最终崩灭时,其所有质量、能量、存在痕迹被压缩到极致后,留下的……终极残响!
“那就是……‘星殒节点’!”云漪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与震撼,“开阳星……最终寂灭时留下的……创伤印记!”
这“星殒节点”,竟然是开阳星自然寂灭后留下的终极痕迹!它本身便代表着“终结”,故而连“归寂”之力都难以完全侵蚀、同化,反而被其不断吞噬着力量,成为了这“噬星之心”内部一个不稳定的、如同定时炸弹般的存在!
然而,此刻这“星殒节点”的周围,却被无数更加粗壮、更加凝练的暗红触须层层包裹、缠绕,如同无数血管和神经,试图将其与“噬星之心”的本体强行连接、融合!一旦让“噬星之心”成功掌控甚至吞噬了这“星殒节点”,其力量必将暴涨,苏醒进程将再也无法阻止!
“必须打断它们的连接!”凌尘眼中厉色一闪,没有任何迟疑,催动已然不多的寂灭本源,灰色光球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如同离弦之箭,悍然撞向了那包裹着“星殒节点”的暗红触须丛!
轰——!!!
仿佛点燃了炸药桶!
两人的闯入,瞬间激起了“噬星之心”最激烈的反应!那包裹着节点的无数暗红触须猛地绷紧,爆发出刺目的幽光,更加狂暴的“归寂”之力如同海啸般向两人拍击而来!同时,节点本身那极致的漆黑也似乎受到了刺激,旋转速度骤然加快,散发出更加恐怖的吸力,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包括凌尘二人,都拖入那永恒的寂灭!
内外交攻!绝杀之局!
凌尘闷哼一声,灰色光球在双重力量的碾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他七窍之中,暗金色的血液再次渗出!云漪更是喷出一口鲜血,周身的涅盘净火瞬间黯淡到了极点,几乎熄灭!
“就是现在!”凌尘猛地看向云漪,两人目光交汇,瞬间明了彼此心意!
不能再有任何保留!
凌尘彻底放开了对体内那缕星辰寂灭本源的压制,甚至主动将其引导向那“星殒节点”!他要以自身的寂灭本源为引,去共鸣、去激发那节点中蕴含的、属于开阳星的终极寂灭之力!
而云漪,则在同一时间,将她所有残存的涅盘星火本源,毫无保留地注入凌尘体内!并非攻击,而是……守护与调和!以涅盘的生机造化之意,护住凌尘的心脉与神魂,平衡那即将爆发的、足以湮灭一切的寂灭狂潮!
轰隆隆——!!!
当凌尘那缕微弱的寂灭本源,触及到“星殒节点”那极致漆黑的刹那——
仿佛火星落入了滚油!
那沉寂了无数岁月的“星殒节点”,猛地苏醒了!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承载了一颗完整星辰从诞生到寂灭全部历程的磅礴意蕴,如同沉眠的太古星神发出了最终的叹息,以那节点为中心,轰然爆发!
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代表着星辰自然归宿的寂灭之力,化作一道无形的灰色波纹,瞬间扩散开来!
波纹所过之处,那些缠绕在节点上的暗红触须,如同遇到了克星,其内蕴含的“扭曲归寂”之力被强行剥离、净化!触须本身则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迅速枯萎、断裂、化为飞灰!
就连周围那粘稠的暗红海洋,也被这纯粹的寂灭波纹蛮横地排开、抚平!仿佛在这星辰终极的归宿面前,连“归寂”的扭曲力量,也显得苍白而无力!
一击之下,节点周围的威胁,为之一清!
然而,凌尘与云漪却并未感到丝毫轻松。
那爆发开来的磅礴寂灭之力,虽然主要目标是清除“归寂”污染,但其无差别扩散的余波,同样恐怖至极!凌尘首当其冲,即便有云漪的涅盘星火拼死守护,他也感觉自己的混沌元婴仿佛要被那纯粹的终结意蕴同化、瓦解!意识在生与死的边界线上剧烈摇摆!
云漪更是鲜血狂喷,注入凌尘体内的涅盘本源几乎被那寂灭之力瞬间冲散,她自身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急速黯淡下去!
就在两人即将被这失控的星辰寂灭之力彻底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起!
那爆发之后的“星殒节点”,其核心那极致的漆黑之中,一点微弱的、却无比纯净的赤红色星芒,如同最终的不甘与眷恋,猛地亮起!
那星芒之中,蕴含着一缕开阳星使熟悉的本源气息,更带着一丝……解脱与释然的意念!
这缕星芒并未攻击,而是如同拥有灵性一般,一分为二,一道柔和地融入了凌尘那濒临崩溃的寂灭本源之中,另一道则注入了云漪近乎熄灭的涅盘星火之内!
如同久旱逢甘霖!
凌尘只觉那原本狂暴失控、要将他拖入终结的寂灭之力,在这缕赤红星芒的融入后,陡然变得温顺、可控起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不再是无序的毁灭,而是有序的归宿!他对寂灭本源的理解与掌控,在这一刻疯狂攀升!
而云漪那即将熄灭的涅盘星火,在得到这缕星芒的滋养后,竟如同枯木逢春,重新稳定地燃烧起来,甚至那火焰的颜色,都隐隐带上了一丝开阳星火的赤红之意,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强大!
这……这是开阳星最终寂灭时,残留的最后一缕纯净的本源星火与守护意志!它在最后的时刻,选择了帮助这两位为守护北斗而战的后来者!
短暂的沉寂后,凌尘猛地睁开双眼,左眼灰寂深邃,右眼竟也带上了一点开阳的赤红!他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凝实与强大的寂灭本源,又看了一眼身旁气息虽然虚弱、星火却更加纯净深邃的云漪。
他知道,机会只有一瞬!
“云漪!助我!”
他低吼一声,双手虚抱,将那被初步掌控的磅礴寂灭之力,与云漪那蕴含生机的涅盘净火再次强行融合!但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平衡,而是以寂灭为骨,以涅盘为引,化作一道灰白赤三色交织、蕴含着生灭轮回真意的……破灭之光!
对着那暂时被清空、暴露出来的“星殒节点”核心,对着那仍在试图重新凝聚的“噬星之心”意志,悍然……轰出!
“开阳前辈……安息吧!”
“这一击……承载着你的星火与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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