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涟漪尚未平息，韦小葆已将自己的主要精力投入了更为实际的领域。御前侍卫副总管的职责，对他而言并非仅仅是护卫皇帝安全那般简单，更是一个绝佳的“管理系统优化”实验场。
他利用职务之便，调阅了紫禁城各处的巡逻记录、人员配置、换班时辰，甚至包括历年来的安全疏漏记录。在他的书房黑板上，逐渐勾勒出一幅复杂的紫禁城安防动态模型，上面布满了箭头、节点和数据标注。
紫禁城安防优化项目（进行中）：
数据分析： 发现现有巡逻路线存在37%的重叠区域与12%的监控盲区。人员调配存在高峰与低谷期，夜间值守效率有下降趋势。
模型构建： 应用图论与运筹学原理，重新规划巡逻路径，确保全覆盖且效率提升约25%。设计动态排班表，考虑人体生物钟规律，减少疲劳值守。
技术辅助（构想）： 设计简易的、利用镜面反射原理的潜望镜式观察孔，用于覆盖部分视觉死角；改良夜间照明系统（涉及燃料燃烧效率与光学分布，暂缓）。
这一日，他正在侍卫值房内，向多隆及其他几位侍卫头领讲解新的巡逻路线图与排班逻辑。他用炭笔在纸上勾勒，解释着为何要将甲字区域的巡逻频率从一刻钟一次调整为两刻钟一次，同时加强丙字区域与戊字区域交界处的交叉巡逻。
“……如此一来，既避免了无谓的体力消耗，又能确保关键衔接点时刻处于监控之下。这是根据过去三年所有记录的异常事件发生地点与时间，进行概率分析后得出的优化方案。”韦小葆语气平和，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的自然现象。
多隆等人听得似懂非懂，什么“概率分析”、“优化方案”，他们不太明白，但那图纸上清晰的路线和明确的时间安排，却显得很有条理。尤其是韦小葆提到这是基于“过去三年记录”分析得出，让他们觉得颇有道理，不像是在胡闹。
“韦爵爷此法，看着倒是挺……挺明白的。”多隆挠了挠头，咧嘴笑道，“那就先按您说的试试？”
“可先行试点，若有不妥，再行调整。”韦小葆点点头。他深知变革需要循序渐进，取得基层执行者的理解与配合至关重要。
就在他初步理顺侍卫处事务，准备将更多精力投向宫外宅邸的“实验室”建设时，一场来自另一维度的挑战，已悄然而至。
这日黄昏，韦小葆离开紫禁城，返回积水潭宅邸。他没有乘坐轿子，而是选择了步行，一方面是为了活动筋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更直观地观察这座十七世纪的帝都。他带着两名轮值的侍卫，不紧不慢地走在略显嘈杂的街道上，脑海中还在推演着改进黑火药配比的化学方程式。
行至一段相对僻静的街巷时，韦小葆的脚步微微一顿。他超乎常人的敏锐观察力（或者说，是经过科学训练的对环境细节的捕捉能力）让他注意到一个异常现象——前方巷口一个卖梨的老翁，在看到他走来时，低下头整理筐篓的动作似乎过于缓慢和刻意；侧后方一个原本蹲在地上玩石子的小孩，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却不像寻常孩童那般懵懂。
环境异常数据采集：
目标A（老翁）： 行为与所处环境（黄昏收摊）存在不协调性，动作延迟约0.8秒，疑似观察确认。
目标b（孩童）： 眼神信息熵过高，缺乏同龄人应有的混沌度，疑似受过训练或刻意伪装。
综合评估： 存在被监视或跟踪的高概率。非官方行为（官方监视会更隐蔽），带有江湖气息。
韦小葆心中警铃微作，但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前行，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留意四周，大脑飞速运转，建立威胁评估模型。
威胁源假设：
1. 鳌拜余孽报复？ 可能性中等。但余党大多被清洗，幸存者应急于隐匿，主动袭击当朝新贵风险极高。
2. 朝中政敌暗算？ 可能性低。自己尚未触及核心利益，且手段如此江湖，不符合文官集团行事风格。
3. 江湖势力接触？ 可能性高。自己擒拿鳌拜之事虽未公开，但难保没有渠道泄露。天地会？神龙教？动机为何？
他暗中对两名侍卫做了个不易察觉的手势，示意他们提高警惕。两名侍卫都是多隆挑选的精干之辈，见状立刻手按刀柄，身形微调，呈犄角之势将韦小葆护在中间。
然而，预想中的袭击并未发生。直到他们安全抵达宅邸门口，那被监视的感觉才悄然消失。
事情并未就此结束。次日，韦小葆在书房中整理资料时，在窗棂的缝隙里，发现了一枚小巧的、以特殊手法折叠成的纸镖。纸镖材质普通，并无毒性，折叠方式却极为精巧，蕴含着某种数学上的对称美。
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纸镖，在实验台上展开。纸上并无署名，只有一行瘦硬挺拔的字迹：
“久闻居士身怀济世奇术，奈何明珠投暗，栖身鞑廷。今夜子时，西山玉泉湖畔，盼一会，论天下苍生疾苦。”
字里行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和招揽之意。
韦小葆看着这行字，眼中毫无意外之色。他走到黑板前，拿起炭笔，在原有的分析模型旁，添加了新的分支：
新变量介入：江湖势力（高度疑似天地会）。
动机分析： 1. 探查擒鳌拜真相与“奇术”底细。2. 评估拉拢价值（基于反清立场）。3. 可能存在的招揽意图。
行为模式： 谨慎（先观察后接触）、带有试探性（纸镖传书，未露行藏）、意识形态先行（以“苍生疾苦”“鞑廷”为切入点）。
风险\/机遇评估：
风险： 身份暴露（与反政府组织接触）、人身安全（会面地点偏僻）、理念冲突（其“反清复明”核心诉求与自身理性思维可能存在根本性矛盾）。
机遇： 获取江湖信息渠道、潜在的技术合作对象（天地会能工巧匠不少）、验证自身理论在另一群体的适用性、或许能找到“第三方道路”的线索。
决策： 接触，但需可控。需制定详细预案，包括安全撤离方案、信息交换底线、冲突应对策略。
他放下炭笔，目光沉静。朝堂的质疑尚未平息，江湖的波澜又起。这个世界，果然不会让他这个“异数”过得太过平静。
“论天下苍生疾苦？”韦小葆低声重复着纸上的话语，嘴角泛起一丝理性的弧度，“用口号和情怀解决问题，是效率最低下的方式之一。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更实际的角度来谈谈……”
他决定赴约。这不仅是一场会面，更是一次宝贵的田野调查，一个收集数据、验证模型、探寻这个世界更多运行规则的机会。
新的挑战，已然来临。而韦小葆，准备用他的科学思维，去面对这来自江湖的第一道考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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