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符划破夜空的刹那,顾昭颈间的玉牌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他踉跄后退半步,后背撞在博古架上,青瓷笔洗“叮”地发出脆响——那是师父留下的旧物,此刻竟因灵气紊乱而震颤。
红纹从胸口蔓延至脖颈,像条活过来的赤练蛇,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烫,连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顾昭!”苏绾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他转头的瞬间,只见她踩着青石板疾步而来,乌木短刃还握在掌心,刀鞘上的云纹被血符的红光映得发亮。
她另一只手捏着枚泛黄的符咒,指尖微颤却动作极稳,“遮灵符”拍在他心口时,凉意顺着衣领钻进去,暂时压下了玉牌的灼烧。
“他们来了。”苏绾的目光扫过院外街道。
顾昭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远处“藏珍阁”的雕花木门“砰”地关上,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忽明忽暗;街角卖糖画的老头推着小车狂奔,铜锅撞在青石上哐当作响——整座藏渊市的灵气都乱了,连最普通的凡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不是警告,是召唤。”哑僧的声音像块沉在井底的石头。
顾昭这才发现老和尚不知何时站在了院中央,掌心按在被他拍碎的青石板上,裂痕里渗出幽蓝的灵力,形成一圈镇灵波,暂时稳住了四周乱窜的灵气。
哑僧抬头时,眼白里浮着血丝,“他们在用你的存在,激活整个‘赤契’体系。”
顾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三天前修复半块残玉时,玉中浮现的血色纹路,想起师父失踪前在日记本里写的“赤契将启,第九代守灵人必遭劫”——原来那些模糊的线索,此刻全串成了刀,正架在他脖子上。
“走。”他突然拽住苏绾的手腕,“趁现在混乱,去巷口。”
“你要做什么?”苏绾的手腕很凉,但指尖却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顾昭摸出怀里的银匣残片——那是他故意留在修复台上的诱饵,“引蛇出洞。”他压低声音,“灵引阵被破了,但灵丝陷阱还能用。”说着,他屈指弹向院角的老槐树,三缕细不可见的灵力缠上枝桠,在月光下泛着银芒。
苏绾瞬间明白过来,她松开短刃,反手握住顾昭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他的皮肤传进来:“我护着你。”
哑僧合掌退到阴影里,青灰色僧衣融入夜色:“老衲断后。”
三人刚跨出玉衡轩的门槛,巷口的灯笼突然“啪”地熄灭。
顾昭的后颈泛起凉意——有人在盯梢。
他故意让银匣残片从袖中滑出半寸,月光照在残片上,映出一道模糊的凤纹。
“叮——”
灵丝陷阱触发的瞬间,顾昭猛地拽着苏绾闪进墙根。
黑影从对面屋顶跃下,落地时带起一阵风,吹得苏绾的发尾扫过顾昭的脸。
那人穿着黑色劲装,面巾遮得严实,却在看见银匣残片的刹那,瞳孔剧烈收缩——是被赤契控制的傀儡。
“抓活的。”顾昭低喝。
苏绾的短刃已经抵住那人后颈,却在触碰到皮肤的瞬间顿住——那皮肤冷得像块冰,没有半点活人的温度。
黑衣人突然暴起,手臂像铁钳般钳住苏绾的手腕。
顾昭心下一紧,点化之力顺着指尖涌出,直戳对方眉心。
灵力入体的刹那,他看见黑衣人记忆的碎片:玄阴盟、血祭、赤契碑……
“玄阴盟!”顾昭脱口而出。
黑衣人浑身剧震,面巾滑落,露出一张毫无生气的脸——他的双眼全是血丝,眼白里还浮着枚血色符咒。
“玄阴盟要……要你的命……”话音未落,黑衣人突然瘫软在地,后颈的皮肤下浮现出黑色纹路,像条毒蛇般钻入地下。
“走!”哑僧的声音从身后炸响。
顾昭转头的刹那,听见远处传来尖啸,那声音像铁片刮过玻璃,震得他耳膜生疼。
抬头望去,天空中浮现出一道巨大阴影,轮廓似虎非虎,尾端拖着猩红火焰——是被赤契控制的千年灵兽!
苏绾的短刃“嗡”地出鞘,刀身映出她紧绷的脸:“是火貅!赤契能操控灵兽,我父亲说过……”
“没时间了!”哑僧的掌心抵在顾昭后心,推着他往巷子里跑。
顾昭能听见火貅的爪尖刮过青石板的声音,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他心上。
他摸出怀里的半块残玉——那是师父失踪前塞给他的,玉身冰凉,此刻却因他的点化之力泛起温热。
“断契·禁兽诀!”顾昭咬牙低喝。
灵力顺着指尖注入残玉,刹那间,空中浮现出一道金色符文,像把利刃劈开血色云层。
火貅的尖啸声突然拔高,阴影在符文下剧烈扭曲,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勒住了脖子。
但符文只维持了三息。
顾昭眼前一黑,残玉“当啷”掉在地上。
他听见苏绾的惊呼,哑僧的低咒,还有火貅逼近的风声。
意识消散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赤契的力量,比师父日记本里写的,还要可怕百倍。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废弃仓库的蛛网被夜风吹得摇晃。
苏绾的短刃划开锁头,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借着手电筒的光抬头,墙上密密麻麻的朱砂痕迹让她瞳孔收缩——那是简化版的“玄阴锁魂阵”,中央的干尸蜷缩成胎儿状,枯瘦的手指间,攥着半块玉佩。
月光从破窗照进来,映出玉佩上的云纹。
苏绾的指尖颤抖着抚过纹路——这形状,和苏家祖祠里供奉的“守灵令”,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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