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压过风声,机腹下的电磁干扰装置仍在持续释放脉冲。车载系统警报闪烁,屏蔽箱外壳温度不断攀升,内部数据濒临暴露边缘。
陈御风没有后退。
他右手探入飞行夹克内袋,取出一枚微型存储卡——银灰色外壳上印着褪色的卡通飞机图案,是航校社团活动时发的纪念品,内部早已被周子豪替换成特制加密模块。
“你们要的数据,”他高举存储卡,声音穿透气流,“在这里。”
叶婉晴站在舱门边缘,目光微凝。她并未回应,而是侧头对身后技术人员点头。一名身穿战术背心的男子迅速连接便携终端,准备接入读取。
“信号强度回落了。”周子豪低声报告,手指在平板上滑动,“他们开始验证数据真实性。”
陈御风不动声色地将存储卡插入掌心预藏的信号增幅器,轻微一按。设备瞬间激活,向敌方终端发送一段伪造的设计参数流,包含五代机外形轮廓、动力分布图与材料配比表——足够真实,足以通过初步校验,却缺失核心算法与结构应力模型。
“启动自毁程序。”陈御风低语。
周子豪指尖敲下回车键。
三百米外,那架曾用于诱敌的旧款航模静静躺在沙丘背面,机体内的微型燃烧装置接收到指令,瞬间引燃内部铝热剂。高温直接熔穿存储卡基板,数据层在毫秒内碳化。
直升机上的技术人员猛然抬头,惊呼出声。
叶婉晴瞳孔一缩,旋即恢复平静。她盯着陈御风,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你毁了它。”
“不然呢?”陈御风摊手,“你们逼我们交出成果,又不给活路。真图纸早被我拆解成碎片,散在不同信道。这张卡是最后的完整备份——现在没了。”
他语气笃定,仿佛刚刚亲手终结了全部希望。
沈昭华立即会意。她悄然抬手,翡翠发簪从发髻中滑落半寸,指尖轻推,将簪尾嵌入袖口暗槽。下一瞬,借着车身遮挡,她将发簪递向陈御风。
他接过时动作极小,如同整理衣领。
与此同时,车载终端屏幕闪现一行绿色提示:**本地缓存已锁定,待命同步**。
陈御风缓缓蹲身,假装检查线路接口。左手撑地,右臂自然前伸,发簪尖端精准插入仪表台下方隐蔽的军用级数据插口。
电流接通。
全量设计图以压缩包形式,经由沈氏集团预留的国防应急信道,分段上传至空军研究院加密服务器。传输速度受限于信号盲区带宽,仅能维持每秒十二兆,但已足够完成最终备份。
十二秒后,指示灯由红转绿。
他收回手,发簪重新藏入袖中。
“他们发现异常了。”周子豪紧盯频谱仪,“对方正在增强神经扫描功率,试图从张教官脑波中提取记忆残留。”
陈御风站起身,突然提高音量:“图纸已经毁了!你们永远拿不到!”
这是预定暗号。
沈昭华立即抬手,三名保镖同时打开强光手电,轮番照射直升机舷窗。高强度光束刺破驾驶舱视野,飞行员本能偏头躲避。
几乎同时,地面几处沙石微动。
周子豪启动埋设的微型声波干扰器,模拟警笛、无线电调度与脚步逼近声,在低空形成多重回响。远处尘烟乍起,似有车队高速接近。
叶婉晴眼神一凛,迅速扫视四周。
她未下令开火,也未撤离,而是缓缓抬起左手,蛇形尾戒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弧线。她的视线落在陈御风手腕——上海牌机械表的玻璃表面,映出刚才插簪动作的反光轨迹。
她看懂了。
但没有揭穿。
“你以为骗得了所有人?”她终于开口,声音冷如铁片刮过钢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传?”
陈御风沉默。
她冷笑:“可你知道张建军体内芯片记录了多少吗?他的视觉、听觉、神经电信号,每一帧都在上传。你的一举一动,早在三分钟前就进了数据库。”
话音未落,张建军身体剧烈抽搐,额头青筋暴起,口中溢出血沫。胸前衔尾蛇图腾泛起幽蓝微光,显然是芯片进入高功耗读取模式。
“他在承受不住。”沈昭华低声道。
“那就走。”陈御风后退两步,双手举起,“我们离开,不再靠近。”
他一边说着,一边借退步之势,脚跟轻轻一碾,将发簪底部弹出的微型信号增强片踢入路边排水沟。金属薄片没入沙土,天线展开,开始缓慢发射定向脉冲。
车队缓缓启动引擎,保持低速后撤。
直升机悬停原地,绞索已降至半空,却迟迟未收。
叶婉晴俯视众人,目光最后停留在陈御风脸上。
“你很聪明。”她说,“但你不明白——我们不需要现在拿到图纸。”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吞没:
“我们只需要知道,你下次签到会在哪里。”
舱门缓缓关闭。
螺旋桨转速提升,直升机垂直爬升,消失在灰黄交界的天际线。
地面上,尘沙渐息。
陈御风站在原地,直到直升机彻底脱离视野,才缓缓低头,看向掌心——那里有一枚从张建军挣扎时掉落的旧物:一枚边缘磨损的飞行徽章,背面刻着“建军”二字。
“他留下了这个。”他说。
沈昭华点头:“他知道我们会回来。”
周子豪收起设备:“信号增强片已激活,追踪源可维持四十八小时。只要他们使用张教官体内的数据链,我们就能反向定位。”
陈御风将徽章握紧,放入贴胸口袋。
车队调转方向,驶向市区。
车内静默。
导航屏自动跳转至最近警局路线,红点平稳前行。
副驾上的笔记本摊开着,纸页边缘写满密密麻麻的参数计算,最后一行字迹潦草却坚定:
**分布式架构冗余校验完成,第五节点接入正常**。
陈御风伸手合上本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前方路口亮起红灯,车辆缓缓停下。
街角监控探头微微转动,镜头反光中,映出一只停在电线杆上的黑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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