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撞破玻璃幕墙的瞬间，陈御风已将沈昭华推至后台角落。碎裂的钢化玻璃在气流中悬停片刻，随即被引擎卷起的狂风扫向大厅深处。他没有追击沈明远，而是转身扑向残存的控制台残骸，迅速拨开烧焦的线路板，取出一块微型存储卡。
“周子豪！”
“在！”周子豪立刻抬头，手中平板屏幕刚恢复微弱信号。
“启动‘信使协议’。”
周子豪瞳孔一缩，随即反应过来。他插入存储卡，十指飞速敲击，界面跳出三组倒计时窗口：航模01—已升空；航模02—待命发射；航模03—延迟激活。每架飞行器搭载一份数据碎片，路径互不重叠，目的地分别为西北某空军基地、东南沿海雷达站和北方卫星测控中心。
“信号加密密钥已同步。”周子豪低声汇报，“拆解算法采用你上周改写的动态熵值模型，无法逆向破解。”
陈御风点头，目光扫过漆黑的大厅。应急电源仍未恢复，唯有远处b3车库出口的红灯持续闪烁。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沈昭华从腰间取出手持终端，接入私人卫星链路。几秒后，她轻声道：“一号航模已对接空军中继站，数据包确认完整上传。”
“笔记本是诱饵。”陈御风声音冷静，“他拿走的，是我们让他拿走的。”
张建军站在破损的配电箱旁，手中握着反向注入装置。指示灯由红转绿，意味着他们短暂接管了停车场的监控权限。画面切换至b3层，一辆黑色轿车正驶入最内侧车位，车门打开，沈明远下车，腋下夹着那台银灰色笔记本。
“他在等断网环境读取数据。”张建军说。
“但他不知道，那台设备从第一天就被动了手脚。”陈御风从夹克内袋取出一支签字笔，笔尖轻点掌心，仿佛在默写某个程序代码。
早在三天前，他就预判沈明远会动手。于是他将真实数据全部转移，仅在笔记本中植入伪装系统。一旦指纹解锁，生物识别模块即刻激活隐藏分区——那里没有图纸，没有参数，只有一段尘封二十年的录像。
画面开始回放的时间点，精确设定在开机五秒后自动触发。
地下车库，沈明远坐在驾驶座上，四周寂静无声。他没有立即开机，而是环顾四周，确认无监控探头对准车辆。随后，他从手套箱取出一个便携式信号屏蔽器，开启后才缓缓打开笔记本。
屏幕亮起，显示正常登录界面。他输入密码，指纹验证通过。
下一秒，画面突变。
黑白影像中，一间老旧机库大门缓缓开启。时间戳跳动：1998年4月5日 03:17。镜头拉近，一名年轻男子身穿工装，背影瘦削，正蹲在一台wS-15原型机发动机下方。他手中握着一把特制扳手，逐一拧松固定螺栓，动作缓慢而精准。
沈明远猛然抽手，像是被电流击中。
他疯狂拍打键盘，试图强制关机，却发现系统完全失控。音量自动调至最大，机械运转声与金属摩擦声清晰传出。视频继续播放，男子起身离开时，镜头捕捉到其侧脸——正是二十岁的自己。
画面末尾跳出一行红字：操作记录已同步推送至国家航空监察局、军工审计办公室、新华社备案服务器。
沈明远呼吸急促，额头渗出冷汗。他猛地合上笔记本，却见屏幕边缘仍有微光闪烁——蜂窝模块仍在传输，即便断电也无法终止。
“不可能……那段录像早就被销毁了……”他喃喃自语，手指颤抖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准备拨打紧急联络号码。
就在此时，高台阴影处，陈御风等人悄然抵达。
他们藏身于消防管道后方，视线穿透昏暗灯光，直指下方车辆。周子豪手持信号监测仪，轻声道：“数据仍在推送，军方接收端已确认签收。”
沈昭华按下录音笔的红色按钮，镜头对准沈明远的座驾。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记录。
张建军低声道：“他现在逃不出去。屏蔽器阻断了他的通讯，但拦不住我们预设的上传通道。”
陈御风凝视着那个蜷缩在驾驶座的身影，声音极轻：“你篡改的不只是发动机，还有三代人的航空梦。”
这句话并未传入车库，却在他心中回响如铁锤砸落。
二十年前，父亲因“突发机械故障”坠机身亡，官方报告归因为材料疲劳。可真相是，有人提前破坏了发动机结构，制造人为事故。如今，证据以最直接的方式回到始作俑者面前。
沈明远突然猛拍方向盘，发出一声嘶吼。他抓起笔记本狠狠摔向地面，屏幕碎裂，但内部芯片仍在运作。他掏出打火机，试图点燃设备，却发现外壳防火防爆，连火焰都无法引燃。
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窃取，是审判。
陈御风缓缓抬起左手，腕表表面映出车库监控画面。他轻轻摩挲着袖口磨损的飞行徽章，上面刻着四个小字：天命由人。
张建军低声问：“现在怎么办？”
“等。”陈御风答，“军方已经在路上。我们不动，也不靠近。”
周子豪确认最后一架航模成功交付数据，松了一口气：“三路链路全部闭环，原始文件零泄露。”
沈昭华收起录音设备，翡翠发簪在微光下泛着温润光泽。她看了陈御风一眼，未语，却已明白一切。
他们选择沉默守望。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让罪行暴露在阳光之下。
车库内，沈明远靠在座椅上，眼神涣散。他望着破碎的屏幕，空难录像仍在循环播放。画面中，年轻的自己站起身，回头望了一眼摄像机，嘴角竟浮现一丝冷笑。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输了。
上方通风井传来细微震动，螺旋桨的嗡鸣由远及近。一股气流扰动灰尘，在空中划出无形轨迹。
陈御风抬头，目光穿透层层钢筋水泥，仿佛已看见即将降临的风暴。
他的右手仍紧握徽章，指节发白。
车库灯光忽然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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