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从主控台接口拔出的瞬间，陈御风指节微颤，掌心渗出一层薄汗。他没有回头，只是将笔帽旋紧，塞进飞行夹克内袋。监控屏上的“启”字影像已消失，但那道刻痕般的轮廓仍在他视网膜上残留。
电梯门在十八层开启，冷风灌入走廊。他步出轿厢，脚步未停，径直穿过安静的病区通道。沈昭华站在周子豪病房外，目光未动，声音压得极低：“他醒了五分钟，又昏过去。你刚离开试验场，系统就推送了新坐标——医院天台。”
陈御风点头，指尖在袖口轻敲两下，激活预设信令。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消防楼梯，金属踏板在脚下发出沉闷回响。
天台铁门虚掩，风从缝隙中钻出，吹起陈御风额前碎发。他推门而入，视野骤然开阔。灰云低垂，城市轮廓模糊，二十米外，沈明远背对边缘站立，手中文件夹半开，露出泛黄纸页一角。
“你来得比我想象快。”沈明远转身，嘴角扬起，“还是说，你父亲的手稿，比一场暴雨里的试飞更让你紧张？”
陈御风未答，目光扫过对方左手小指。蛇头戒指正缓缓转动，宝石毒牙朝外。
“这些资料，”沈明远轻拍文件夹，“1987年航空研究院内部编号A-09的原始推力模型演算稿，全华夏只剩这一份原件。明天上午十点，巴黎苏富比现代科技专场，起拍价八百万欧元。”他顿了顿，“交出五代机核心数据包，我让它永远消失。”
陈御风右手探入夹克内袋，取出钢笔，缓慢旋开笔帽。笔尖金属与空气摩擦，发出细微声响。他借动作遮掩，思维接入飞行王朝系统，启动隐蔽扫描协议。
【检测到高密度聚合物】
【位置：东南角通风井下方1.2米】
【成分分析：c4塑性炸药，重量约5公斤】
【引信类型：无线遥控+压力双重触发】
他闭眼半秒，确认信息无误。随即按下袖口隐藏按钮，发送三级密令。
三秒后，云层裂开一道缝隙。二十架无人机破云而下，机体漆黑，北斗模块在机身侧面闪烁红光。它们呈“V”字形阵列，悬停于天台四角，螺旋桨气流掀起地面积水，形成环形波纹。
“你以为这是威慑？”沈明远冷笑，抬手亮出枪口，直指陈御风眉心，“这栋楼有三百二十七名住院患者，包括重症监护室的十六个孩子。你敢让它们再靠近一步？”
陈御风依旧站立原地，钢笔笔尖轻点掌心，节奏稳定。他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开始。
沈明远左手继续转动戒指，金属摩擦声清晰可闻。突然，他手腕一抖，枪口微偏，指向地面：“我说了不算？那它说了算。”
陈御风瞳孔微缩。
就在此时，指挥车雷达屏红点锁定天台结构图，沈昭华手指划过三维模型，迅速标注承重柱旁的红色区域。她低声下令：“电磁干扰箔条投放，频率覆盖900mhz至2.4Ghz，阻断所有无线信号。”
空中无人机群同步响应，尾部弹舱开启，释放银色箔条。一片金属雨飘落，空气中电流嗡鸣，手机信号、遥控频段全部中断。
广播声从楼梯口方向传来，冷静而清晰：“你脚下的c4已被定位。排爆组就位，任何移动将触发自动引信。”
沈明远猛然抬头，脸色骤变。
张建军率特警小组出现在楼梯平台，狙击镜红点稳稳落在其太阳穴上。他未举枪，只抬手示意，两名队员迅速封锁出口。
“你们查不到证据。”沈明远咬牙，枪口仍不放下，“飞鹰集团所有资金流转都经离岸公司中转，合同加密层级超过七道。你们连审计权都没有。”
陈御风终于开口，声音平稳：“2016年空难调查报告，是你亲手改的吧？”
沈明远一怔。
“第三实验室的钛合金残片分析数据，原始记录显示晶格畸变率达17%，足以判定材料不合格。”陈御风向前一步，“但最终报告写着‘符合军用标准’。你删了三行代码，换了两个参数，让劣质合金通过验收。”
沈明远喉结滚动，手指收紧。
“我父亲的学生，试飞员林振东，死在那次任务里。”陈御风语气未变，“他的遗书里写，‘发动机喘振前，仪表显示推力异常下降’。不是故障，是材料撑不住。”
沈明远猛地抬眼，眼神首次出现波动。
陈御风蹲下身，钢笔插入天台检修盖板的数据接口，启动临时读取协议。全息投影在空中浮现：物流监控画面中，一名穿灰色工装的男子提着金属箱进入地下实验室，箱体标签清晰印着“飞鹰·绝密·2016-A”。
“这个箱子，”陈御风指着画面，“运的是你篡改后的样本。而真正的残片，被你藏在飞鹰集团地下冷库，编号b-7。”
沈明远下意识摸向西装内袋。
就在指尖触到U盘边缘的瞬间，楼梯间铁门被暴力撞开。公安特警冲入，战术灯照亮全场。铐链声清脆响起，金属扣合，锁住手腕。
沈明远被按倒在地，最后回头，盯着陈御风：“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陈御风未答，收起钢笔，立于天台中央。无人机群仍在盘旋，投下细密光影。他望向城市远方，试验基地的方向隐约可见。
风掠过耳际，钢笔在掌心留下一道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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