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三拳惊神，一跪断魂
“咚咚锵！咚咚锵！咚——锵！”
刺耳的锣鼓声像一把钝刀子，在杏花村清晨的宁静中胡乱地切割着。这声音里没有半分喜庆，只有满满的横行霸道和迫不及待的炫耀。
王大麻子骑在一头瘦得只剩骨架的毛驴上，胸口那朵用劣质红布扎成的大花，歪歪扭扭，像一只刚被拍死的红头苍蝇。他满面油光，嘴咧得快到耳根，露出一口被烟草熏得焦黄的板牙。他身后的几个泼皮无赖，一个有气无力地敲着一面破锣，另一个鼓着腮帮子吹着跑调的唢呐，那声音凄厉得不像是迎亲，倒像是送葬。
这支滑稽又嚣张的队伍，大摇大摆地停在了赵家那破败的院门前。
村道两旁，早已站满了看热闹的村民。他们伸长了脖子，交头接耳，眼神里混杂着羡慕、嫉妒，但更多的是恐惧和麻木。
“唉，这灵儿丫头，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能嫁给王家，那是她高攀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咱这穷村里刨食强？”
“就是，就是。再说了，孙二狗不就是因为她死的吗？她就是个扫把星，配王大麻子，正好！”
这些议论声不大不小，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却没人敢在王大麻子面前大声说出来。
赵老汉和他婆娘早已等在门口，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赵老汉搓着手，点头哈腰地迎上去：“哎哟，大麻子侄儿，你……你来了！快，快屋里请，茶都沏好了。”
“请什么请！”王大麻子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接从驴背上跳下来，用脚踹了踹院门，“人呢？让赵灵儿那小娘们赶紧给老子滚出来！误了吉时，老子扒了你们家的房！”
他那双淫邪的眼睛，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穿透那扇薄薄的木门，看到里面那具他垂涎已久的娇躯。他已经想好了，等拜完堂，进了洞房，他要怎么折磨这个敢给他脸色的女人，要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的天，谁才是她的主！
赵老汉被他踹门的动作吓得一哆嗦，赶紧转身就要进屋去拉女儿。他心里很清楚，今天这女儿，就算是绑，也得绑上那顶破轿子。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村口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压抑的惊呼声。
“看！那……那是什么人？”
“天爷啊！我不是眼花了吧？”
议论声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住，整个场面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连那刺耳的锣鼓声都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村口那条长长的黄土路。
只见晨曦的微光中，两个人影，正并肩缓缓走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却再也掩盖不住那股如青松般卓然挺立的气质。他的步履沉稳，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般，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他的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可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如同古井，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
他身旁，牵着一个女子。
当村民们看清那女子的容貌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赵灵儿。
可又不像赵灵儿。
她依然是那副清秀的眉眼，但整个人却像是被天上最干净的月光洗涤过一般，肌肤莹白如玉，隐隐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眼波流转间，竟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和圣洁。她不再是那个怯生生躲在人后的村姑，而像是一位不慎坠入凡尘的仙子。
她被那个少年牵着手，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和依赖。
“孙……孙二狗？”
不知是谁，用颤抖的声音喊出了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像一颗炸雷，在死寂的人群中轰然炸响！
“鬼啊！是孙二狗的鬼魂回来索命了！”一个胆小的妇人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不可能！他不是从断魂崖掉下去了吗？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们看，他的样子……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还有赵灵儿，她怎么……怎么跟天仙似的？”
王大麻子脸上的得意笑容，在看到孙二狗的那一刻，彻底凝固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张他恨之入骨的脸，那张他以为早已摔成肉泥的脸，竟然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短暂的震惊之后，是滔天的怒火和被戏耍的耻辱！
“你个该死的短命鬼！居然没摔死你！”王大麻子面目狰狞，那张麻子脸扭曲得像个恶鬼。他再也顾不上去接什么亲，怒吼一声，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猪，攥着砂锅大的拳头，朝着孙二狗猛冲过去！
他要当着全村人的面，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再打死一次！让他彻底变成一滩烂泥！
“二狗哥！”赵灵儿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抓紧了孙二狗的手。
孙二狗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他轻轻将赵灵儿拉到自己身后，动作温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一片羽毛。然后，他抬起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冷冷地看着冲过来的王大麻子。
“我回来，是来兑现承诺的。”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我说过，他会跪在你面前。”
话音未落，王大麻子那带着呼啸风声的拳头已经到了面门！
围观的村民发出一阵惊呼，赵老汉更是吓得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然而，孙二狗不闪不避。
就在王大麻子的拳头即将砸中他鼻梁的瞬间，他动了。
后发而先至！
所有人都没看清他的动作，只看到一道残影闪过。
“嘭！”
一声闷响，像是用铁锤砸在了灌满水的牛皮鼓上。
孙二狗的拳头，简单，直接，却又快到极致，精准无比地印在了王大麻子那肥硕的胸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王大麻子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脸上的狞笑僵住了，眼珠子暴突出来，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塌陷下去的胸膛，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在他体内轰然炸开！
“噗——！”
他整个人如同被一头狂奔的蛮牛正面撞中，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三米多远，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洒下一片凄厉的血雾。
“轰”的一声，他重重地砸在地上，将黄土路砸出了一个浅坑，溅起漫天尘土。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幕，震得魂飞魄散。他们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那个依然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有乱一下的少年。
这……这还是那个任人欺辱的孙二狗吗？这还是那个面黄肌瘦的泥腿子吗？
王大麻子的一个跟班，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看到自己主子生死不知，抄起旁边一根用来抬聘礼的扁担，红着眼从侧面偷袭，口中大骂：“我操你娘！你敢动麻子哥！”
那扁担带着风声，恶狠狠地朝孙二狗的后脑勺砸去！
孙二狗头也未回。
就在扁担即将及体的瞬间，他反手一拳，快如闪电，向后挥出。
没有看，没有瞄准。
那拳头却像是长了眼睛，精准无比地迎上了偷袭者的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彻全场。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死寂。那跟班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变形，白森森的断骨甚至刺破了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扁担“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抱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疼得满地打滚。
恐惧，如同瘟疫，在剩下的几个泼皮和所有围观村民的心中疯狂蔓延。
他们看着孙二狗，就像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神。
孙二狗没有理会那个在地上哀嚎的跟班，他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倒在血泊中，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王大麻子。
王大麻子嘴里不断地涌出鲜血，他看着那个向自己走来的身影，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他这辈子从未有过的东西——恐惧。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最纯粹的恐惧。
“你……你别过来……你……”他想求饶，可断裂的胸骨让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被刀子剜心。
孙二狗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说过，你会跪下。”
他缓缓抬起了脚。
在王大麻子那惊恐欲绝的目光中，孙二狗的脚，重重地踩在了他的右腿膝盖上！
“咔嚓！！！”
比刚才更加响亮、更加骇人的骨碎声传来！
王大麻子的右腿，被硬生生地踩断，呈现出一个恐怖的“V”字形！
“嗷——！！！”
一声不似人声的、如同杀猪般的嚎叫，从王大麻子喉咙里迸发出来。这声惨叫只持续了半秒，他便两眼一翻，彻底地、干脆地昏死了过去，身下一片腥臊，竟是活活疼得大小便失禁。
三拳。
仅仅三拳。
横行杏花村数年的恶霸，王大麻子，就被打得胸骨塌陷，手下筋断，自己腿碎，像一滩烂肉一样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整个世界，安静得能听到风吹过耳边的声音。
所有村民都吓傻了，他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看向孙二狗的眼神，从嘲笑、麻木，彻底变成了敬畏和恐惧。
孙二狗缓缓收回脚，环视了一圈那些曾经对他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的村民。凡是与他目光接触的人，无不吓得低下头，浑身发抖。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早已瘫软在院门口，吓得面无人色的赵老汉和他婆娘身上。
他牵着赵灵儿的手，走到他们面前，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缓缓开口：
“叔，婶，这门亲事，你们现在……还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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