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城墙斑驳如老树皮,凝固的海水泛着幽蓝,连游鱼的尾鳍都僵在摆动的弧度里,像被施了定身咒的琉璃。
苏寒站在城中央,靴底触到青石板的瞬间,指尖的荒古天命纹突然泛起金光,灼烧感顺着血脉窜上眉骨——这是圣体在解析空间本质的征兆。
他眯起眼,看着城墙砖缝里渗出的淡蓝光点,那些是被时间封存的记忆残片,正随着他的靠近缓缓流动。
\"果然是记忆投影。\"他低声自语,破劫剑胚在鞘中轻颤,像是在回应他的确认。
循着那缕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他穿过两尊半埋在珊瑚里的石兽,转过一道爬满海草的拱门,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白玉祭坛立在水心,祭坛中央跪着个穿白色长袍的女子。
她发间没有任何装饰,乌发如瀑垂落,发梢沾着细碎的银鳞,在静止的海水里飘成半透明的雾。
女子面容与沧月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沉郁,眼尾泛红,像是刚哭过许久。
她对面站着个白衣男子,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却像被蒙了层毛玻璃,怎么都看不清五官,唯有无上威压如实质般漫开,压得苏寒的荒古圣体都隐隐发烫。
\"你终究还是来了……为了她?\"女子的声音带着海水的湿润,尾音发颤,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吐出这句话。
白衣男子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指节泛白。
他沉默片刻,喉咙动了动,声音低哑得像锈了的古钟:\"我来带她回去。\"
话音未落,他腰间的剑已离鞘。
那是柄没有任何纹饰的素剑,出鞘时却震得整座城池的海水都泛起涟漪——凝固的时空终于出现裂痕,游鱼的尾鳍开始缓缓摆动,远处的钟声也重新响了起来。
苏寒瞳孔骤缩。
这股剑气他太熟悉了,与他前世斩天剑的气息如出一辙,却更凌厉三分。
他下意识要退,却见那女子连半步都没挪,只是仰头望着袭来的剑光,眼角又坠下一滴泪。
那滴泪刚脱离眼眶,便凝作银鳞,坠入祭坛下的海水中,在两人之间铺出一条光河。
\"叮——\"
剑刃刺穿女子胸口的声响比想象中轻,像一片贝壳撞在礁石上。
鲜血从伤口涌出,在海水里绽成珊瑚色的花。
苏寒突然踉跄着扶住身边的石柱,胸口像被重锤猛击,喉间腥甜翻涌,膝盖不受控地撞在青石板上。
他死死攥住破劫剑胚,剑鞘上的纹路刺进掌心,却比不过那股从灵魂深处蔓延的钝痛——这是与姬九黎共生的代价,此刻竟因这具陌生躯体的受伤被触发。
\"原来……\"他咬着牙抬起头,正看见女子倒下前抬手一洒,漫天银鳞骤起,在白衣男子身周凝成半透明的屏障。
男子的剑还插在她胸口,却被屏障挡得寸步难进,剑气劈在银鳞上,溅起细碎的光屑。
\"若你能活着出来……\"女子伸手抓住胸口的剑,指节发白,\"请告诉她……我没有放弃。\"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形像被海水融化的雪,逐渐变得透明。
苏寒眼睁睁看着她的指尖从剑刃上滑落,最后那滴泪凝成的银鳞飘到他脚边,他鬼使神差地弯腰捡起,鳞片上还残留着温度,像极了姬九黎掌心的余温。
\"时间到了,快走!\"
一道清越的女声突然穿透凝固的时空,苏寒猛地抬头,看见珊瑚侍女正站在十丈外,发间银饰剧烈震颤,指尖泛着珍珠般的白光,显然在竭力维持某种法术。
她身后的海水翻涌成漩涡,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强行撕开这方记忆空间。
\"这是千年回响之地,记忆投影承受不住活人的意识!\"珊瑚侍女急得眼眶发红,朝他拼命招手,\"再不走,你的识海会被记忆碎片绞碎!\"
苏寒攥紧那片银鳞,转身要跑,却见白衣男子突然抬头——他的面容终于清晰了一瞬,竟与苏寒自己的脸一模一样!
\"小心!\"珊瑚侍女尖叫。
苏寒只觉后颈一痛,整个人被拽进漩涡。
意识模糊前,他看见那片银鳞在掌心发出强光,化作一扇半透明的门,门缝里漏出一线微光,隐约传来女子压抑的呜咽,那声音像极了姬九黎在沧澜宗后山独自练剑时,被他撞破的那声轻泣。
咸涩的海水漫过鼻尖时,苏寒猛地呛咳起来。
他跪在先前那座海底宫殿的玉阶上,破劫剑胚掉在脚边,剑鞘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不知是记忆里的,还是他自己的。
\"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他猛地抬头。
鲛人女王正站在祭坛前,穿着和沧月同款的鲛绡裙,眼角的泪痣在幽光中忽明忽暗,像极了记忆里那滴凝成银鳞的眼泪。
她指尖抚过身侧的水镜,镜面倒映出苏寒苍白的脸,还有他掌心那片还未消散的银鳞。
\"现在,你该相信了。\"她的声音轻得像海雾,\"有些债,千年都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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