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赶而来的有金国凤、方一藻、金道明和金道昇，此刻脸色异常难看，如同那苦瓜脸一样。
很快。
他们追上李平，却发现李平没有走，而是在原地等他们，甚至脸上还挂着淡淡笑容。
不过没人感到和蔼，反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金大人，方大人，如此着急，所为何事啊？”李平笑着拱手道，显然是明知故问。
见李平如此反应，金国凤和方一藻相视一眼，彼此看出对方的无奈，毕竟此事因姚文元屠戮百姓而起，他们并占理。
所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沉默数息。
金国凤忍不住发出长叹，抬手示意了一下方一藻，让他来开口，毕竟这事真有些难以启齿。
方一藻面露苦笑，只好开口：“李守备，连山驿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上面，当然姚文元屠戮百姓在先，死不足惜，但连山驿的粮食，你能不能别动，你也知道，现在粮食少。”
口吻带着商量，没有表现出一丝强势。
因为他们害怕，害怕李平将连山驿洗劫一空，更害怕李平将连山驿屠了，毕竟按照以往李平行事风格。
屠戮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到这话的李平，却是微微蹙眉，留下粮食，让自己空手而归？
这是人能说出的话吗？
自己大肆行动，人力物力难道不算钱？
虽然行动的初衷是报仇，但报仇也有成本，不趁机捞点钱粮回去，自己的损失怎么办？
盔甲修复、士兵吃饭、战马损失、人员抚恤……
一系列问题哪一个不需要钱粮？
所以，李平脸色当即一黑，笑容收敛，摇头道：“粮食是不可能留的，钱财也不可能留的，不过你们放心，连山驿我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
方一藻：……
他此刻彻底无语了。
还？
还空壳？
那后续得填多少人力物力才能修复回来？
如今，朝廷穷得叮当响，连军饷都发不出来，其它更指望不上。
就算将他这个宁远巡抚卖了，也填补不起这个窟窿。
脸色一阵变化，他只好生无可恋的看向金国凤。
金国凤能成为宁远团练总兵，自然不是什么蠢人，他从两人谈话中，捕捉到了很多信息。
第一、连山驿空了。
第二、驻军没了。
如果还有驻军，李平是不可能将东西带走的，这也让他心情沉重起来。
毕竟一个军事据点死绝，还在自己管辖范围内，朝廷必会追究责任。
随即轻叹一声：“李守备，看着我的面子上，留个三分之一可好？我们钱粮上实在是揭不开锅了。”
李平定定地看着金国凤，虽然这话在意料之中，但结果却在意料之外。
只因三分之一太高。
他的底线是四分之一。
不过，金国凤曾经下令帮过自己，尤其是扩张这一块，因金国凤的命令，少了许多阻挡。
想了想，李平还是摇了摇头：“三分之一太高，我给你们留四分之一，毕竟你们还可以向朝廷要钱，我连要钱的地方都没有，赚的钱也是辛苦钱。”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问道：“刚才城墙上站着那人是谁？”
金国家和方一藻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反而是金道明微微皱眉，说道：“是吴三桂。”
“吴三桂嘛！”李平忽然冷笑，“这事看来和他脱不了关系，方大人，就麻烦替我查一查吴三桂。”
方一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只留下四分之一，但总比一干二净好。
至少他可以用这四分之一的钱粮，将连山驿盘活，让其正常运转。
接着，几人又客套了两句，随后各自背道而驰。
在走出一段距离后，金道明轻轻一夹马腹上前，对着父亲面露担忧地说道：“爹，这事怕是麻烦了，连山驿被李平一锅端，朝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姚文元被钉死在宁远城墙上，想压都压不了啊。”
“朝廷？”金国凤不屑一笑，“有一个人比朝廷更慌。”
这个时候，方一藻微微皱眉：“金大人说的可是祖总兵？”
金国凤点了点头：“是的，你们别忘了，吴三桂是祖大寿的外甥，关系自不用多说，现在吴三桂和李平不死不休。”
“我猜，这姚文元屠戮百姓的事情，十有八九出自吴三桂的授意，你们说，祖大寿会不会干涉？”
“肯定会！”金道明语气十分肯定，不假思索道：“而且还会想方设法除掉李平，不过现在的李平，想铲除掉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
一直旁听的金道昇满脸不解。
在他看来。
祖家在这关外说一不二，兵强马壮。
打掉李平不应该是轻轻松松吗？
“因为祖大寿不敢和李平鱼死网破。”金国凤解释道：“现在的李平虽然明面上只有三千士兵，但实际上拉起一万人没有问题，你们说祖大寿敢冒险吗？”
“金大人所言极是，依我看，朝廷和祖大寿都不会向李平动手，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谈判，就是不知道朝廷派谁过来。”方一藻捋了捋胡须道。
金道昇此刻恍然大悟，金道明也点了点头，认同父亲的说法。
不过，金道明却是面露一丝忧愁：“爹，朝廷和祖大寿只怕不会放过你，毕竟李平的崛起，和你可脱不了关系。”
听到这话，金国凤瞥了他一眼：“放心，他们不会动我，正因为李平这一闹，我反而能高枕无忧。”
方一藻笑了笑，他看出了些道道。
但金道明和金道昇却是疑惑不解。
……
连山驿。
大雪封路，鹅毛大雪又下了起来，雪地上的痕迹被白雪抹除，万般死寂。
李平头顶大雪回到连山驿，此刻身上披了一层厚厚的雪衣。
他找到忙碌中的陈二娃，吩咐道：“钱粮留下四分之一。”
“好的！”陈二娃应道，反正他听命行事就行，不需要考虑为什么。
这个时候，一旁的李胜好似想起了什么，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封皱巴巴的信件，上前几步。
“哥，我这里有一封奇怪的信，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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