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霄如同暗夜中的蝙蝠，紧贴着幽月宫冰冷潮湿的岩壁，将气息收敛到极致。他刚隐匿好身形，就听到下方殿门被踹开的巨响，以及宇文伤那阴沉冰冷的声音传来：
**“仔细搜！看看有没有老鼠溜进来！”**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翻箱倒柜的声音。凌九霄屏住呼吸，剑心通明之境让他对下方的动静感知得清清楚楚。他能“听”到宇文伤走到沐清歌床前，似乎在探查她的状况。
**“哼，生命力倒是顽强，这都没死透。”** 宇文伤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和阴狠，“再加点料，确保她明日开不了口！”
“护法，赫连老鬼那边最近动作频频，还引荐了个来历不明的‘邪剑’，明日圣典恐怕……”一个手下低声禀报。
**“跳梁小丑罢了！”** 宇文伤不屑地打断，“赫连铁树那个老顽固，守着那些陈规陋矩，早就该被扫进垃圾堆了！至于那个‘邪剑’……查清楚底细了吗？”
“回护法，还在查。此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功法诡异，不似中原任何门派，倒有几分……像是总坛失传已久的《幽冥鬼步》的影子，但又不完全像。”
**“《幽冥鬼步》？”** 宇文伤语气微变，沉吟片刻，“继续查！明日圣典，若他敢出头，正好一并解决了！教主闭关冲击至高境界，如今总坛是我说了算！谁敢阻我大事，杀无赦！”
“是！”
**“把这里的禁制重新布置，加强看守！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 宇文伤下令后，带着人匆匆离去，显然是去为明日的圣典做最后布置。
待到下方彻底安静，守卫重新布好禁制后，凌九霄才如同壁虎游墙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幽月宫范围。返回住处的路上，他心情沉重。沐清歌的伤势比想象的更严重，宇文伤的狠毒和权势也超乎预期。明日的圣典，注定是一场鸿门宴。
**“宇文伤……《幽冥鬼步》……”** 凌九霄咀嚼着这两个词。对方竟然从他的身法中看出了总坛失传绝学的影子？这倒是意外之喜，或许能加以利用。不过当务之急，是搞清楚魔教内部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回到石院，天色（穹顶磷光）已近乎全暗，相当于地面的深夜。凌九霄刚推开石门，就发现屋内有人！
他心中一凛，真气瞬间提起，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邪剑兄弟真是好雅兴，深夜独自赏景？”
只见赫连长老竟独自一人坐在厅中，悠闲地品着茶，仿佛等候多时了。
**“我靠！”** 凌九霄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长老，您这神出鬼没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我这小心脏可经不起这么折腾。”他嘴上插科打诨，心里却飞速盘算：这老狐狸什么时候来的？发现了什么？
赫连长老呵呵一笑，示意他坐下：“老夫也是刚来不久，见小友不在，便在此等候。小友这是……去熟悉环境了？”
凌九霄打了个哈哈，一屁股坐下，自己倒了杯茶牛饮而尽：“可不是嘛！第一次来这么……别致的地方，睡不着，出去溜达溜达，差点迷路。长老您这总坛跟迷宫似的，下次可得给我配个导游。”
赫连长老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凌九霄那副痞赖样子毫无破绽。他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小友倒是心大。可知明日圣典，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哦？”** 凌九霄配合地露出“好奇”神色，“长老何出此言？不就是开个会嘛，大家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把事情说开不就行了？”
赫连长老被他这天真的话语气得差点噎住，没好气道：“喝茶聊天？小友以为这是市井茶馆吗？这是魔教总坛！权力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开始给凌九霄“上课”，剖析当前魔教的内斗格局：
“自老教主多年前神秘失踪后，教内便一直不稳。现任教主虽是老教主亲传弟子，修为通天，但醉心武学，常年闭关，教务大多交由左右护法处理。”
“右护法乃是我保守派领袖之一，主张坚守教义，稳扎稳打，与中原武林保持微妙平衡，暗中积蓄力量。而左护法宇文伤！”赫连长老提到这个名字，语气变得愤慨，“此人乃激进派魁首，野心勃勃！他主张主动出击，联合（或者说利用）天机阁等外部势力，扫平中原武林，让我圣教独尊天下！”
**“听起来……挺带劲的啊？”** 凌九霄故意歪着头，一副“我觉得没问题”的表情。
赫连长老痛心疾首：“带劲？那是取死之道！中原武林底蕴深厚，九大门派同气连枝，岂是那么容易扫平的？宇文伤此举，无异于将圣教拖入万劫不复之地！更可恨的是，他为了排除异己，巩固权势，近年来大肆安插党羽，打压我等老臣，甚至……甚至对圣女殿下也敢下毒手！”
凌九霄适时地露出“震惊”和“愤怒”的表情：“什么？竟有此事！圣女殿下不是教中象征吗？他怎敢如此？”
**“有何不敢？”** 赫连长老冷笑，“圣女殿下虽地位尊崇，但毕竟年轻，根基尚浅。她主张与中原缓和关系，寻找和平共处之道，这自然触怒了想要挑起战火的宇文伤！加上殿下天赋异禀，深得部分教众爱戴，对宇文伤的权势构成了威胁。所以，他趁殿下此次外出受伤归来，借口疗伤，实则将其软禁，甚至可能暗中加害，欲在明日圣典上，以殿下‘重伤难愈、勾结外敌’为由，废黜其圣女之位！”
凌九霄拳头握紧，脸上适时地表现出“义愤填膺”：“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长老，我们绝不能让他得逞！”
赫连长老见成功激起了凌九霄的“同仇敌忾”，满意地点点头：“小友深明大义！所以明日圣典，至关重要！届时，宇文伤必定发难。小友需要做的，便是在他污蔑圣女殿下时，挺身而出，将你所知的、宇文伤派人截杀与圣女有关之人的事情公之于众！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凌九霄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担忧”地问，“不过……长老，就我们这点人，能斗得过宇文伤吗？我看他好像势力很大的样子。”
赫连长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小友放心！我保守派经营多年，底蕴犹在！支持正统教义的教众仍占多数！而且……教主虽然闭关，但并非完全不管世事。只要我们能拿出确凿证据，引起教主关注，宇文伤便不敢太过放肆！此外……”
他压低了声音，透露了一个关键信息：“据我们暗中调查，宇文伤与那天机阁的林清风，似乎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天机阁助他掌控圣教，他则帮天机阁寻找某样东西……据说，那样东西，与圣女殿下也有些关联。”
凌九霄心中巨震！果然！宇文伤和林清风勾结在一起了！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沐清歌所知的关于“钥匙”或者“幽冥镜”的秘密！
**“原来如此！真是狼子野心！”** 凌九霄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长老，我们这是扞卫教统，拨乱反正！正义必胜！”
赫连长老被他的“热血”感染，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有小友相助，老夫信心倍增！明日，便是见分晓之时！小友早些休息，养精蓄锐！”
送走赫连长老，凌九霄脸上的“热血”瞬间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
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复杂。魔教内斗不仅仅是权力之争，更牵扯到了天机阁和林清风的阴谋，以及至关重要的“钥匙”之谜。保守派想利用他打击宇文伤，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保守派作为跳板？
**“都想拿小爷当枪使……那就看看谁的枪更硬，更滑头了！”** 凌九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盘膝坐下，并非休息，而是继续运转功法，消化今晚得到的信息，同时将自身状态调整到巅峰。明日圣典，注定不会平静。他不仅要搅浑水，还要趁机摸鱼，最好能……把水里的王八也一并揪出来！
就在他凝神静气之时，胸口贴身收藏的那块来自天坑的暗沉碎片，似乎因为靠近幽冥渊的核心，再次传来一丝微弱的、带着渴望的温热感。
**“幽冥镜……你究竟在哪里？”** 凌九霄抚摸着碎片，心中充满了期待与警惕。
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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