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霄在台阶上抱头哀嚎了半晌，感觉自己比那窦娥还冤。他明明是为了大局，为了玉珏，为了对抗慕容家那个伪君子，怎么到头来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还要被三个女人用眼神“凌迟”？
“不行！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凌九霄猛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或者说，破罐子破摔），“必须主动破局！赶紧出发去苗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找到南宫雄，将自己的决定和盘托出。南宫雄经过慕容家逼婚一事，更加坚定了站在凌九霄这边的决心，对于他们前往苗疆寻找钥匙碎片自然是全力支持，不仅提供了详细的西南地图和盘缠，还派了两位经验丰富的老向导随行。
“凌少侠，芸儿就拜托你了。”南宫雄看着凌九霄，眼神复杂，既有托付，也有一丝警告，“她年纪小，性子跳脱，你……多担待。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凌九霄郑重点头：“南宫家主放心，只要我凌九霄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芸儿受到伤害！”这话他说得真心实意，经过百花节并肩作战，他是真把南宫芸当成了需要保护的小妹妹（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搞定了南宫雄这边，剩下的就是那三位姑奶奶了。
凌九霄深吸一口气，如同奔赴刑场般，来到了白芷薇居住的小院。他决定采用“逐个击破”战术，先从看起来最讲道理（？）的白芷薇开始。
白芷薇正在院子里晾晒药材，见到凌九霄，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继续手中的活计。
“白姑娘，”凌九霄堆起笑容，“行程已经安排妥当，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前往苗疆，你看……”
“嗯。”白芷薇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凌九霄见她反应平淡，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趁热打铁道：“此去苗疆，路途遥远，凶险未知。白姑娘医术通神，是我们此行最大的保障。凌某在此先行谢过。”他这话说得极为诚恳。
白芷薇晾晒药材的手微微一顿，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传来：“凌公子不必客气，我自有我的目的。”她顿了顿，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南宫小姐和苏大家，也一同前往？”
来了！重点来了！
凌九霄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是的。芸儿持有坤阴珏，双珏合一感应更准。苏姑娘的琴音能安抚心神，克制邪功，或许也能在苗疆派上用场。”他尽量将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白芷薇沉默了片刻，空气中只剩下药材窸窣的声音。就在凌九霄以为她又要说出什么“当断则断”的告诫时，她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明日我会准时到。”
这就……同意了？凌九霄有些意外，准备好的说辞全都没用上。他狐疑地看了白芷薇的背影一眼，总觉得这平静之下似乎暗流涌动，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道：“好！那明日辰时，城西门外汇合！”
搞定白芷薇，凌九霄信心大增，又马不停蹄地去找苏挽音。
苏挽音的状态比前几天好了些，但眉宇间依旧带着化不开的轻愁。听到明日出发的消息，她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挽音明白了。我会准备好的。”
她的顺从反而让凌九霄有些愧疚，忍不住道：“苏姑娘，令尊之事……”
“凌公子不必再提。”苏挽音打断他，露出一抹勉强的微笑，“父亲的路，是他自己选的。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或许……远离江南，对我也是一种解脱。”
她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凌九霄却能听出其中的苦涩与决绝。他心中暗叹，不再多言。
最后，是南宫芸。
这小丫头倒是最好哄的，一听说明天就能出发去冒险，立刻把之前那点小别扭抛到了九霄云外，兴奋地围着凌九霄问东问西，对苗疆充满了好奇。
“凌九霄！苗疆真的有会下蛊的姑娘吗？听说她们看中了谁就给谁下情蛊，是不是真的？”
“凌九霄！我们会不会遇到大蟒蛇？听说苗疆的蛇比水桶还粗！”
“凌九霄！……”
凌九霄被她吵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摆手：“我的大小姐！你问题能不能一个一个来？还有，叫九霄哥！没大没小的！”
“偏不！就叫凌九霄！”南宫芸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跑去收拾行李了。
看着她的背影，凌九霄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莫名地轻松了一些。这丫头，虽然闹腾，但至少心思单纯，不像另外两位那样让他捉摸不透。
然而，凌九霄显然高兴得太早了。
就在他以为一切安排妥当，只等明日出发时，傍晚时分，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再次将了他一军。
来访的是慕容轩。不过，这一次他不是来吵架的，而是带着一份看似“诚意”的解决方案。
慕容轩直接在南宫府大门外，当着不少围观百姓的面，向南宫雄和凌九霄提出了一个“公平”的提议：
“南宫世伯，凌少侠！既然我们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为了芸妹妹的终身幸福着想，不如我们以江湖人的方式来解决！三日之后，我们在西湖断桥设擂，进行三场比试！”
“比试？”凌九霄挑眉，“怎么个比法？”
慕容轩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朗声道：“三局两胜！第一场，文斗！比试诗词歌赋，由苏挽音苏大家出题并评判！第二场，武斗！由我与凌九霄你，堂堂正正一决高下！第三场……则由芸妹妹自己决定比试内容！她若选择你，便算你赢；她若选择我，便算我赢！最终胜者，有权向南宫家提亲！败者，则需立刻离开江南，永不纠缠！如何？”
他这个提议，可谓阴险至极！
文斗，凌九霄是个粗人，诗词歌赋一窍不通，而慕容轩是江南有名的才子，胜负毫无悬念。
武斗，慕容轩自信实力在凌九霄之上（他并不知道凌九霄龙脉之气的真正威力），胜算很大。
最关键的是第三场，由南宫芸自己决定！这看似公平，实则将所有的压力和矛盾都转移到了南宫芸身上！无论她选择谁，都势必会得罪另一方，甚至可能影响南宫家与另一方的关系！而且，慕容轩笃定，在众目睽睽之下，南宫芸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脸皮薄，未必敢公然“忤逆”父亲和世俗眼光，选择凌九霄这个“江湖混混”！
这简直是把南宫芸架在火上烤！
凌九霄瞬间就明白了慕容轩的歹毒用心，气得牙痒痒。这伪君子，玩不过就使这种下三滥的盘外招！
南宫雄也是脸色难看，他当然看得出其中的陷阱。拒绝？显得南宫家怕了，而且慕容家肯定会借题发挥。答应？无论输赢，对南宫芸和南宫家都没好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凌九霄身上。
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答应，就要面对几乎必输的文斗和胜负难料的武斗，以及将南宫芸置于风口浪尖的第三场。
不答应，就显得他凌九霄怯懦，不敢为红颜一战，之前所有的努力和“冲冠一怒”都成了笑话，慕容家更能借此大肆宣扬，打击他的名声和南宫家的威信。
凌九霄看着慕容轩那副胜券在握的嘴脸，又看了看周围神色各异的众人，以及闻讯赶来、站在不远处，眼中带着担忧和复杂情绪的南宫芸、白芷薇、苏挽音三人。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带着七分痞气，三分凛然。
“好啊！”凌九霄大声道，声音传遍四方，“慕容公子这提议，‘公平’得很！我凌九霄，接了！”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慕容轩：“不过，规则得改一改！”
“哦？你想怎么改？”慕容轩挑眉。
“文斗武斗，依你！但这第三场……”凌九霄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不必劳烦芸儿做选择。若前两场我们打平，第三场，就由你我二人，在这西湖断桥之上，进行一场……‘生死斗’！不死不休！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生死斗？！凌九霄竟然提出了生死斗？！
慕容轩脸色瞬间大变！他只想逼凌九霄知难而退，或者让他身败名裂，可从来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命搭上！这凌九霄，是个疯子吗？！
南宫芸更是吓得脸色煞白，失声喊道：“凌九霄！你疯了？！”
白芷薇和苏挽音也同时上前一步，眼中充满了不赞同和担忧。
凌九霄却仿佛没有听到，只是死死盯着慕容轩，那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慕容公子，你敢接吗？”
他将这个更艰难、更残酷的抉择，原封不动地，抛回给了慕容轩！
慕容轩骑虎难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若不敢接，之前营造的所有气势都将荡然无存，慕容家的脸面也将丢尽！
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好！凌九霄！既然你找死，本公子就成全你！三日后，断桥之上，生死各安天命！”
一场因为婚约引发的风波，最终竟演变成了生死对决！
凌九霄看着慕容轩拂袖而去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知道，自己又冲动了一把。但有时候，面对某些人和事，除了迎头痛击，别无选择。
他转过身，看向那三位神色各异的女子，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什么……去苗疆的事，可能得……稍微推迟几天了。”
回应他的，是三道含义不同的目光——南宫芸的焦急与担忧，白芷薇的清冷与不赞同，苏挽音的复杂与叹息。
凌九霄只觉得，自己脚下的路，似乎越来越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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