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瀚阁怔怔的望着屋顶,他被林海的话震惊到了。
林海继续说道:“本来我作为一个外人,哪怕夫子再怎么喜欢我,也不能一直让我住在东厢房,这于理不合。
你们都以为那是夫子对我特别偏爱,其实夫子是在考验你们三个,也在考验下一代。
以后下一代里面,谁最出色,谁就有资格接替我现在的位置,住在东厢房。
我现在住在东厢房,只是替人占着位置,以免张家的继承人还没培养出来,张家为了争夺这么一个明显的位置,就先内讧自己打起来了。
有我在东厢房住着,你们才能暂时按下心思积极培养下一代。等我搬走的那一天,就代表着张家的继承人出现了”。
张瀚阁呆愣了半晌后问道:“你以前怎么没有跟我说这些”?
“嘁”,林海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我没想到你这么傻,这么天真!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悟不透。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遍就会。
二叔,长点心吧,除非你想让书文、书亮、书远他们三个直接投子认输,不然你就得好好督促他们三个。
现在还不晚,你这个当爹的只要能清醒过来奋起直追,一切都来得及”。
张瀚阁追问道:“那你说老头子为啥看不上我们兄弟三个?我再怎么说也不差吧”?
林海用怜悯的眼神瞥了一眼张瀚阁,说道:“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你这跟木头疙瘩一样的脑子。
要是你继承了张家,用不了几年就能被别人玩死。
夫子可不想张家传承了十几代人的家业,最终败坏在你的手上”。
张瀚阁不服气的说道:“在老头子眼里,我就这么不中用”?
“嗯哼”!
林海这么一嗯哼,气的张瀚阁差点想打人。
最后张瀚阁还是压下无名火气,对林海继续追问道:“那你说说老大为啥不行”?
林海借着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朦胧月光,看到张瀚阁紧握的拳头,不动声色的往床里面挪了挪身体,继续说道,
“至于大伯嘛,他输在了气量上,身为长子,在继承家业上本就有天然的优势,却天天想着跟你和三叔争来争去。
大伯忘了一点,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他越是想争,其实输得就越快。将来要是大伯继承了家业,你跟三叔还不得讨饭去。
夫子也难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老人家又岂会忍心看着你们落得如此下场。
三叔这人吧,有点鬼,一肚子鬼主意,可惜没能用到正道上,他之前哪怕能提醒你一下,这张家的下一代家主也非他莫属”。
林海做了最后总结:“大伯你们三个,肚量小的是真的小,穷大方的是真的穷大方,性格鬼的也是真的鬼,所以夫子才看不上你们。
行了,先聊到这吧,睡觉,啊~哈~困死我了,小孩子要早睡,我还得长个”。
第二天吃过早饭,张瀚阁突然提出要回张家。
王氏挽留道:“老四,你才刚来住几天,咋就突然要回去啦”?
张瀚阁脸色讪讪的看了林海一眼,然后对王氏说道:“婶子,我管的这一摊生意挺忙的,不能长时间离开人,容易生乱子。
海子弄得这个保温壶,我也得提前回去布置一番,到时候赚了大钱,您跟俺叔就等着坐在家里数钱吧”!
王氏不舍得再次挽留道:“那也不差这一两天吧,要不你再住几天”。
林正华在一旁说道:“行啦,老四有正事要干,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一天天的净忙活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老四,回去路上当心点,以后没事就别来啦,省的耽误你的事,忙正事要紧”。
张瀚阁点头说道:“行,叔,婶子,我有空再来看您,我先走啦”!
张瀚阁的马车上,装了一大堆吃的用的,活鸡活鸭嘎嘎叫个不停。
林海第一次抓到的那头野猪,还特意留了一个猪前腿用盐腌上了,这是专门给夫子留的,正好让张瀚阁顺手带走。
这野猪肉虽然不怎么好吃,夫子也可能吃不惯。
但林海不能不送,这是他第一次抓到的野猪,有纪念意义。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三个家丁里面,只有一个跟着张瀚阁一起回去,另外两个家丁要留下来继续干活。
其实那个跟着张瀚阁一起回去的家丁,他也不想走。
林家的伙食实在是太好了,顿顿有肉吃!
对家丁来说,能一天给吃一顿肉,不要工钱都行,这日子才是真的美!
三个家丁以前来林家干活,还会偷懒磨洋工。
这几天却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吃了饭不用人催,自己就扛着锄头去田里干活了,而且一个比一个卖力气。
跟着张瀚阁一起回张家的家丁,赶着马车一脸恋恋不舍的离开,气的张瀚阁对着他骂道:“我看你在外面玩的心都野了,咋滴,看不上我们张家了”?
张瀚阁的诛心之语吓得家丁一哆嗦,赶忙低头说道:“三爷,您误会我了,我这是这几天干活抻着腰了,您坐好,咱们还得赶路呐”!
张瀚阁气哼哼的说道:“赶车仔细点,别把车上的东西颠碎了,不然卖了你都赔不起”。
家丁赶忙点头哈腰的说道:“哎哎哎,小的知道了”。
张瀚阁骂完家丁,心里的火气才散了几分,林海昨天晚上对他说的话,冲击力明显有点大,让他现在都没回过劲来。
张瀚阁放下马车车帘,自言自语道:“老大坏,老三鬼,就剩我这么个老二傻实在!嘿!行,你们会玩,咱们走着瞧”。
张瀚阁离开虎啸岭没多久,就有几个衙役出现在虎啸岭。
几个衙役似乎是有目的而来,熟门熟路的直奔村正林清树家。
没过多久,村里的铜钟又响了起来。
铛~铛~铛~
连续三声钟响,让林氏族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原本还有些离别愁绪的王氏,听到钟响,脸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林正华放下手中的藤条,起身说道:“我去看看,算着时间也该到了”。
林海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对林正华说道:“阿爷我跟您一起去看看”。
林正华点了点头说道:“行,一起去吧”。
爷孙俩一起出了家门,直奔村里的打谷场。
两人赶到打谷场的时候,这里早已围满了人,清一色的男丁。
看到林正华来了,人群赶忙让开道路,目送林正华走进村里的议事厅。
林海不够资格进议事厅,只得站在门外等待消息。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村里的几个族老和林清树,先后从议事厅里走了出来。
林清树脸色凝重的望着众人,沉声说道:“刚才差爷来了咱们虎啸岭,今年进山的时间到了。
官府给咱们村的任务是,清明之前必须缴纳八十条七星蛇,若有违背,严惩不贷。
经过族老们的商议,决定从每家每户挑选两名男丁进山,家中男丁不足的,另外缴纳五两免征银……”。
村正的话还没有说完,村民们就议论开了。
“去年不是还只缴纳七十五条七星蛇吗,咋又涨了?官府不知道这些年七星蛇越来越难抓了”?
“俺滴亲娘来,这是要是要人命来!八十条七星蛇咋抓?把东山翻个个也抓不到这么多蛇啊”!
“五两银子还能借一借凑一凑,这八十条七星蛇咋借咋凑哎!东山上的七星蛇都快抓绝种啦,再往山里面钻,能不能出来还得两说”。
……
听着众多村民的议论声,林清树举起双手下压示意道:“安静,都安静”。
村民们的议论声把林清树的声音完全盖了下去,林清树无奈之下,只得再次敲响铜钟。
铛的一声!
厚重悠扬的钟声瞬间盖过了村民们的议论声,村民们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林清树。
林清树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轻咳两声说道:“大家都赶紧回去准备准备,明天辰时三刻来这里集合,到时候大家一起进山。
还有家里男丁不够的,也赶紧准备好银两,明天辰时之前把钱交上来。
没有什么异议的话,都赶紧回去准备吧”!
打谷场里一片喧嚣,有人在抱怨,有人在跟别人借钱,用以缴纳免征银。
村里征收免征银并不是准备交给官府的,而是用来给进山的男丁们一个保障。
若有男丁进山没能回来,村里征收上来的免征银就会当做安家费分发给他的家人。
另外村里也有规定,凡村中男丁年满十五至五十者,都在征调进山之列。
不过村里考虑到子嗣传承,有几类人不在征调之列。
年满十五未婚未育者,不在征调之列。
已婚未有子嗣且未满二十者,不在征调之列。
身有罹患或残缺不能远行者,不在征调之列。
痴傻愚笨者,不在征调之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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