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刺鼻的焦糊味和辛辣气息,如同无形的枷锁,紧紧缠绕着池小橙。
哈尔那句听不出喜怒的“好热闹的味道”和苏菲沉默僵硬的背影,在离开厨房后的几个小时里,如同鬼魅般在她脑海里反复闪现。
那份因破坏而短暂升腾的扭曲快感早已消散,只剩下冰冷的恐慌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空洞感。
她像个提线木偶,被哈尔那句“我会一直保护你”的恐怖承诺操控着,在城堡冰冷的金属通道里漫无目的地游荡,最终被无形的压力驱赶回分配给她的、布满奇怪管道的狭小房间。
房间没有窗户,只有墙壁上几盏镶嵌在金属罩里的魔法灯,散发着幽蓝而冰冷的光芒,将金属墙壁映照得如同深海囚笼。
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尘埃的味道,混合着从她身上带来的、难以散去的焦糊与辣椒粉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体。
头顶,巨大齿轮沉重咬合的轰鸣声永不停歇,如同永无止境的丧钟,敲打着她紧绷的神经。
池小橙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床铺角落,用毯子紧紧裹住自己,却无法驱散那份从心底蔓延开来的寒意。
哈尔在厨房最后看她的眼神——那深不见底的金眸里翻涌的,绝非纵容,而是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玩味,仿佛在欣赏一件由他亲手点燃、正逐渐失控燃烧的艺术品。
苏菲的沉默和卡西法炉膛里那声愤怒的低吼,都像悬在头顶的利剑。
那份名为“保护”的承诺,此刻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勒得她喘不过气。
夜深了。
城堡内部的喧嚣似乎沉寂了一些,只剩下齿轮永恒的轰鸣和远处蒸汽管道偶尔喷发的嘶嘶声。
壁炉……她房间里没有壁炉。
卡西法在主厅的壁炉里。
但那份被窥视、被评估的感觉,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无处不在。
就在池小橙的神经被这死寂和压力折磨得几近断裂,意识在疲惫和恐惧的边缘模糊飘荡时——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火星爆裂的声响,在她房间角落里骤然响起!
池小橙猛地一惊,瞬间从混沌中清醒,心脏狂跳起来。
她循声望去,只见墙角冰冷金属地板的缝隙里,毫无征兆地窜起了一小簇幽蓝色的火苗!
那火苗只有拇指大小,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非自然的、冰冷的质感。
它没有寻常火焰的摇曳温暖,反而像一颗凝固的、燃烧的蓝宝石,静静地悬浮在离地几厘米的空气中。
更诡异的是,这簇小小的火焰中心,似乎凝聚着两点极其细微、却锐利无比的光点,如同……一双微缩的眼睛!
卡西法!
是卡西法的分身!
池小橙的呼吸瞬间停滞,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头顶。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裹在身上的毯子,身体僵硬地向后缩去,试图远离那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幽蓝火焰。
她想起厨房里那声压抑的怒吼,想起马鲁克转述的警告——“离你远一点”。
那簇小小的蓝色火焰静静地“燃烧”着,两点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定着池小橙惊恐的脸。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那幽蓝的光芒在冰冷的房间里无声地跳跃。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死寂后,一个低沉、沙哑、带着强烈非人质感的、如同无数细小金属片摩擦的声音,直接在池小橙的脑海中炸响!
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她的意识深处!
“东方丫头!”
那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一种压抑的怒火,如同闷雷滚过池小橙的脑海,震得她头皮发麻!
池小橙吓得几乎失声尖叫,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发出声音,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卡西法那微缩的火焰“眼睛”似乎更亮了些,声音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冰冷嘲讽,继续在她脑中轰鸣:
“演得很投入嘛!眼泪、撒娇、笨手笨脚…连焦糊味都成了你的道具!”
它精准地戳破了厨房里的一切伪装,
“你以为你在玩什么高明的把戏?掌控他?占有他?用你那点可笑的‘热情’?”
池小橙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牙齿咯咯作响。
卡西法知道!它什么都知道!
“省省吧!”
卡西法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咆哮的愤怒,那簇小小的蓝色火焰也随之猛地窜高了一寸,幽蓝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池小橙毫无血色的脸,
“你以为那家伙真的喜欢你演的这一套?!”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池小橙的心上!她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向那簇火焰。
“他看你的眼神,” 卡西法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
“像是在看一场…即将达到高潮的傀儡戏!”
池小橙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
卡西法的声音带着残酷的直白,继续在她脑中穿刺:
“困扰?好奇?纵容?呵…”
一声冰冷的嗤笑,
“那不过是猛兽在玩弄爪下的猎物!他在等!耐心地等!”
火焰的光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如同卡西法压抑的怒火。
“等你这点可怜巴巴的火苗,” 它的声音如同诅咒,带着一种洞悉命运的残忍,“烧得最旺!烧得最亮!烧得最…不可收拾的时候!”
那两点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池小橙因极度恐惧而失神的眼睛,仿佛要烙印下她此刻的绝望:
“然后——”
声音拖长,带着毁灭性的预告:
“——看你怎么把自己点着!烧成灰烬!看你这点‘有趣’的小火苗,最后能爆出多绚烂的烟花,照亮他无聊的夜空!”
“轰——!”
池小橙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这最后一句彻底引爆!
卡西法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所有华丽的伪装,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令人绝望的真相!
困扰?好奇?纵容?
那不过是等待!
等待她的“病娇”表演达到巅峰!
等待她彻底失控!
等待她引火烧身,在极致的疯狂中自我毁灭!
而他,哈尔,那个优雅的魔鬼,将站在一旁,微笑着欣赏这场由他亲手促成、由她倾情演绎的……毁灭盛宴!
“不……” 池小橙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她浑身冰冷,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连指尖都失去了知觉。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刀尖上跳舞,取悦魔鬼以求生存。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看清,那刀尖本身就是魔鬼为她铺设的、通往焚尸炉的红毯!
她所谓的策略,所谓的表演,不过是在加速自己的毁灭进程!
卡西法那簇幽蓝的分身火焰,在发出这毁灭性的预言后,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些。
它最后“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池小橙,那两点锐利的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是怜悯?是警告?
还是对注定结局的漠然?
“玩火者,终自焚。”
最后一句低沉沙哑的叹息,如同丧钟的余音,在池小橙死寂的脑海中回荡。
随即,“噗”地一声轻响。
那簇幽蓝的火焰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掐灭,瞬间消失在冰冷的空气中,只留下一缕极其微弱的硫磺气息和一片更深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房间里只剩下池小橙粗重而破碎的喘息声,以及头顶那永恒不变的、如同巨兽心跳般的齿轮轰鸣。
她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着,像一片在寒风中凋零的落叶。
卡西法的警告,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上。
哈尔玩味的眼神,苏菲警惕愤怒的目光,市集上鄙夷的议论,小巷里窒息的禁锢拥抱……所有的一切,都在卡西法那“等火苗最旺时看你怎么把自己点着”的残酷预言下,串联成一条清晰而绝望的锁链。
原来,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演员。
她是燃料。
是供魔鬼消遣的、注定燃尽的柴薪。
那份扭曲的“保护”,是禁锢燃料的牢笼。而她的每一次“表演”,都是在向焚尸炉里添柴。
彻骨的寒意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冻结了血液,也冻结了最后一丝侥幸。
池小橙将脸深深埋进冰冷的膝盖,无声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浸湿了粗糙的毯子。那不是委屈的泪水,而是绝望的冰凌。
在这座移动的钢铁囚笼深处,在永不停歇的齿轮轰鸣声中,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生命倒计时的滴答声。
前路,只剩下被标记的毁灭和无法逃脱的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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