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大王水库像一块巨大的墨玉,倒映着漫天星斗和一轮将满的银盘。晚风带着水汽的清凉,吹散了白天的燥热。白术和当归被抽调回大王水库支援防汛前的渔业资源调查。
“白术,当归同志,今晚就看你们的了!”老渔民刘老把式叼着旱烟杆,拍了拍脚下一条斑驳的旧木船,“这水库底下银鱼多,金贵!可就是难捕,性子贼,还专挑暗流漩水的地方待。你们志愿军同志胆大心细,兴许能成!”
他把两盏防风马灯挂在船头船尾,昏黄的光晕在漆黑的水面上摇曳。
白术和当归白日特训了半天撒网,此刻实战体验,划着桨,小船悄无声息地滑向水库深处。
水波荡漾,桨声欸来,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当归负责观察水面,白术则侧耳倾听水流细微的变化——这是他视力受损后练就的本事。
“白术,前面水纹不对,有漩涡!”当归压低声音,指着左前方一片看似平静、实则水下暗流涌动的区域。
月光下,隐约可见细碎的银光在水下闪烁,正是成群的银鱼!
“嗯,感觉到了,水在打转儿吸气。”白术点点头,摸索着拿起船上特制的细密丝网,“当归,稳住船头!刘老把式说,下网要快、要准,贴着漩涡边缘下!”
两人配合默契,小船如同离弦之箭,精准地切入那片危险水域的边缘。
当归奋力稳住船身,抵抗着水流的拉扯。
白术深吸一口气,凭着对水流吸力的感知和当归的指引,双臂运力,“唰”地一声将渔网撒了出去!
银丝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沉入暗流涌动的深水。
“成了!”当归刚松一口气,异变陡生!
小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拽住,船头不受控制地朝着漩涡中心急速打转!一股强大得超乎想象的吸力从水底传来!
“抓紧!”白术大吼一声,死死抓住船舷!当归也拼尽全力稳住身体。
小船像一片落叶,疯狂地旋转着被拖向漩涡中心!冰冷的水花劈头盖脸地砸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术模糊的视线似乎捕捉到旋涡深处一点不同寻常的幽光!
来不及细想,他本能地抓起船上一捆备用的、极其坚韧的尼龙悬丝(用于测量水深),手腕一抖,如同战场上甩出飞爪,精准地将悬丝末端甩向那点幽光的方向!悬丝如同灵蛇,瞬间没入翻滚的浊流!
“绷紧了!”白术低喝一声,感觉悬丝那头传来巨大的拉扯力,但同时也奇迹般地稳住了小船疯狂打转的趋势!
小船被悬丝死死拉住,险之又险地停在了漩涡边缘,如同在深渊巨口边跳舞。
“看!水下有东西!”当归抹了把脸上的水,借着马灯和月光,看到悬丝绷得笔直,深深没入水下,似乎缠绕住了什么巨大的物体!
“稳住船!我下去看看!”白术当机立断。
“让我下!”当归抢过话。
“你眼睛好,在上面稳着船!”白术迅速脱掉外衣,将悬丝在腰间缠了几圈打了个死结,嘴里咬着一把匕首,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冰冷刺骨、暗流汹涌的水中!
“白术!小心!”当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能死死抓住悬丝,充当人肉锚点。
水下世界一片混沌,巨大的吸力撕扯着身体。
白术强忍着水压和寒冷,顺着悬丝奋力下潜。
模糊的视线中,一个庞大、黝黑的轮廓在旋涡底部若隐若现!
悬丝正牢牢地缠在那物体伸出的一个……似乎是桅杆的残骸上!
越靠近,那轮廓越清晰——竟是一艘巨大的、覆满淤泥和水草的古代沉船!
船体木质腐朽,但骨架犹存,散发着古老沧桑的气息。
更让白术心惊的是,在沉船旁边,赫然斜躺着一口巨大的、布满铜绿的青铜棺椁!棺椁表面刻满了繁复诡异的纹路,在幽暗的水底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微光!
漩涡的吸力源头,似乎就在这沉船与青铜棺形成的特殊水底结构附近!
白术心中剧震,但此刻不容多想。他奋力游近悬丝缠绕点,准备解开。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几道强力的水下光束猛地从不同方向射来,刺破了水底的黑暗!
光束后,是几个穿着黑色潜水服、背着氧气瓶、手持鱼枪的身影!
他们动作迅捷,如同鬼魅,目标直指沉船和青铜棺!
是敌特?!还是装备精良的盗墓贼!?
“水下有人!干掉他!”一个冰冷的声音通过水波模糊地传来,是水下通讯器。
几支淬毒的鱼枪闪着寒光,如同毒蛇般射向白术!
白术在水下战场练就的本能救了他!
他猛地一蹬腐朽的船板,身体如同泥鳅般向侧下方翻滚!
一支鱼枪擦着他的肩膀射过,深深钉入身后的船木!另外几支被他险险避开!
“不能硬拼!对方人多势众,装备精良!”白术心念电转,瞬间做出决断。
他不再试图解悬丝,反而利用悬丝的拉力,猛地将自己拉向沉船一处巨大的破洞,同时反手割断了腰间悬丝的活结,只留一丝连接,身体如同游鱼般钻了进去。
“追!”敌特显然没料到白术如此灵活,立刻分兵追入沉船。
沉船内部结构复杂,舱室纵横,满是淤泥和漂浮物,光线昏暗。
白术利用自己对空间和障碍物的敏锐感知,如同鬼魅般在沉船内部穿梭。
他故意制造声响,吸引敌人。
一个敌特追得太急,被腐朽的舱门绊倒,白术如同猎豹般从阴影中扑出,匕首寒光一闪,精准地割断了对方的氧气管和喉咙!鲜血瞬间染红了一片水域。
另一个敌特从背后偷袭,鱼枪刺来!
白术仿佛背后长眼,矮身躲过,反手抓住对方手腕,一个军中擒拿的关节技,在水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那敌特惨叫着丢了鱼枪,被白术顺势用膝盖顶碎了面罩!
在朝鲜战场上,白术利用空余时间学到的擒拿,终派上用场。
解决掉两个追兵,白术立刻在沉船主舱的淤泥中摸索。
他感觉到一个硬物,用力拔出——竟是一个镶嵌着玉石的青铜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白玉牌,上面用古篆刻着“太医院御制”几个字!
旁边还有几卷用特殊油布包裹、浸泡多年却奇迹般保存完好的古籍——《铜人腧穴针灸图经》、《水底导引秘要》……白术心头狂跳!这是无价之宝!
就在这时,水面上传来“咚咚咚”的沉闷撞击声和当归焦急的呼喊!白术心头一凛,抓着玉牌和古籍,奋力游出沉船!
水面上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
一艘加装了马达的黑色快艇,正疯狂地撞击着当归的小木船!
船上一个戴着面具的敌特头目,手持一杆威力更大的渔枪,正瞄准苦苦支撑的当归。
另外两个敌特浮在水面,用鱼枪封锁当归的躲避空间。
“当归!低头!”白术嘶吼一声,如同炮弹般冲出水面!
他手中紧握那根坚韧的悬丝,用尽全身力气,如同西部牛仔甩套索,将悬丝末端带着一个沉重的锚钩,猛地甩向敌特快艇的船舷。
“哐当!”铁钩精准地勾住了船沿。
“抓住他!”敌特头目惊怒,调转枪口。
“白术!”当归看到白术出水,精神大振。
“爬上去!”白术对着当归大吼,同时自己借着悬丝的拉力,如同猿猴般向快艇荡去。
快艇上的敌特被这不要命的打法惊呆了,就在他们愣神的刹那,当归也猛地抓住绷紧的悬丝,奋力向上攀爬。
“开枪!快开枪!”敌特头目反应过来,嘶声命令。
但已经晚了!白术如同神兵天降,第一个扑上了快艇甲板!匕首寒光闪过,一个持枪敌特的手腕被齐根斩断!惨叫声中,鱼枪脱手!当归也紧随其后爬了上来,一脚将另一个敌特踹进了水里!
敌特头目见势不妙,拔出手枪!白术眼疾手快,抓起船上一个铁桶砸了过去!“砰!”枪响了,子弹打偏!当归趁机扑上,一个锁喉将头目死死按在甲板上!
水面上的敌特还想反抗,被闻声赶来的水库巡逻船探照灯锁定,几声枪响警告后,束手就擒。
一场惊心动魄的水下遭遇战和夺宝战,以白术和当归的完胜告终。
当青铜棺和沉船中的宝物——尤其是那尊几乎完好无损、穴位标注清晰的明代火针铜人被打捞上来时,整个水利厅和赶来的文物专家都震惊了。
庆功会上,领导拍着白术的肩膀:“秦白术同志,秦当归同志!你们不仅保护了国家文物,还抓获了日本敌特!这火针铜人,是中医的瑰宝!我代表水利厅向国家申请,特批这铜人在我们这儿研究三个月!你们要好好利用它!”
接下来的日子,白术和当归如获至宝。他们日夜对着铜人研究,描摹穴位,验证古籍记载。
白术的“透骨眼”虽然受损,但在触摸这具蕴含古人智慧的铜人时,仿佛能感受到经络气血在其间运行的微弱“脉动”。
他与铜人“交流”,对穴位的理解、针法的运用,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三个月后,铜人上交国家。
但白术和当归凭借惊人的记忆和毅力,硬是用木头和黄铜,复刻了一尊等比例缩小的火针铜人。
这尊“小铜人”,将成为他们未来行医授业、传承火针绝技的无声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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