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轮靠岸的消息是林疏桐在群里炸出来的。
“雅加达码头卸货视频！”她发了段二十秒的短视频——穿荧光马甲的工人举着星芒2.0包装箱，冲镜头比大拇指，背景音里有人用蹩脚中文喊：“中国芯，快！”
苏砚正蹲在程砚铮办公室地毯上拆外卖，筷子“啪”地掉在保温桶上。
“程总，”她扒拉手机里的客户反馈表，“马来电信说智能电表响应快了三倍，泰国基站说延迟降了20%——”她突然顿住，指尖划过一行数据，“但每个设备的AI模型运行记录，每隔72小时会抖一下。”
程砚铮正在改芯片散热方案，激光笔悬在图纸上空：“抖？”
“就像有人在敲键盘。”苏砚把笔记本电脑推过去，屏幕上的波形图像像被风吹乱的毛线团，“不是硬件问题，是软件层在打摆子。”
研发部主管王景行的电话恰好在这时打进来：“苏姐！我黑进三个客户的设备日志了——”他声音发颤，“有个Ip每隔三天准时来串门，新加坡的，地址藏在云服务器里，套了八层壳！”
程砚铮的指节叩了叩桌面：“目标？”
“诱导芯片走偏。”王景行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他们往AI训练数据里掺沙，想让模型学歪。昨天印尼的智能交通系统差点把救护车认成垃圾车——要不是苏姐提前让加了人工复核，得闹出人命！”
苏砚抄起外套往身上套：“半小时后研发部见。”她转身对程砚铮笑，“程总，借你西装外套用用？我昨天把战术背心洗了。”
程砚铮扯下自己的西装递过去，袖口还带着他惯用的雪松味：“王景行说反制方案是反向注入干扰信号？”
“他说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苏砚把西装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镜子里映出两人重叠的影子，“像特工玩无线电窃听，你干扰我频率，我就给你播《最炫民族风》。”
研发部的投影仪亮得刺眼。
王景行把脚翘在椅子上，屏幕上跳着密密麻麻的代码：“他们想让芯片学坏，咱们就让他们学错——比如把‘星芒架构图’改成俄罗斯套娃，每拆一层都是假的。”
“可行吗？”程砚铮抱臂站在角落。
“苏姐上周刚教我怎么用摩斯密码藏信息。”王景行贱兮兮笑，“我在干扰信号里埋了句‘来都来了，吃个月饼再走’——新加坡今天中秋，他们技术员说不定得懵三秒。”
苏砚踹了他椅子腿：“正经点。”
转机出现在林疏桐的报道里。
“《中国芯出海记：从被质疑到被模仿》。”她举着摄像机在程氏大厅转悠，镜头扫过墙上“科技报国”的老照片，“我采访了十个国家的客户，泰国的农场主说用星芒监控灌溉，水稻增产两成；南非的小学校长举着学生用芯片做的机器人，说‘这是能教未来的东西’。”
她突然把镜头怼到苏砚脸上：“苏女士，您觉得咱们是在和谁竞争？”
“不是竞争。”苏砚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是告诉全世界——中国芯，值得被认真对待。”
这条报道当晚冲上热搜。
程母李婉如打电话时，背景音是客厅电视里的新闻联播：“我国高科技产品出口同比增长37%，自主创新成核心驱动力。”
“回来吃饭。”李婉如语气硬邦邦，“你爸腌的醉蟹要坏了。”
程家老宅的饭桌上，李婉如往苏砚碗里夹蟹腿：“你爸当年搞卫星芯片，也遇过这种事。”她用蟹钳敲了敲桌面，“有回老美故意往测试数据里掺噪声，想让卫星轨道算错。你爸闷头捣鼓半个月，在芯片里加了个‘心跳检测’——像人测脉搏似的，每秒钟自报一次健康值，外部干扰一进来，立刻报警。”
苏砚筷子“当”地掉在瓷盘上：“妈，那个模块现在还能用吗？”
李婉如打开抽屉，摸出个泛黄的笔记本：“你爸走前说‘要是程氏哪天被卡脖子，就把这个拿出来’。”她翻到某一页，钢笔字力透纸背，“心跳检测原理不复杂，就是加个自校验程序——但当年技术不够，只能测不能反制。”
王景行熬了三个大夜。
他抱着笔记本冲进会议室时，眼下乌青像画了烟熏妆：“结合老程总的手稿和飞鸽协议，我做了个‘心跳盾’！”他点开演示文件，“每个芯片每0.1秒自动生成一串随机码，和云端的‘心跳池’比对——要是对不上，立刻锁死AI训练接口！”
程砚铮推了推眼镜：“覆盖所有海外终端？”
“用otA更新。”王景行打了个响指，“昨晚我让运维部在更新包标题写‘中秋福利：芯片赏月模式’，客户下载率98%——他们还以为能看月亮呢。”
部署完成的那一刻，程砚铮的邮箱弹出提示音。
他点开邮件的手顿了顿。
苏砚凑过去，屏幕上的英文内容翻译过来是“你们以为这只是商业竞争？”刺得人眼睛疼。
落款是“techLock特别观察组”。
苏砚的手机在这时震动。
她低头看，是林疏桐发来的新消息：“刚查到，techLock是欧盟去年成立的‘技术安全小组’，专门针对新兴科技企业……”
程砚铮合上笔记本电脑，指节抵着桌面：“心跳盾什么时候能激活？”
“今晚零点。”王景行搓了搓脸，“但激活前——”
“会打草惊蛇。”苏砚替他说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程砚铮西装袖口，“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咱们发现了。”
窗外的月亮升得老高。
苏砚望着程砚铮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倒计时，突然想起前世牺牲前看到的最后画面——也是这样一轮月亮，照着实验室里未完成的芯片设计图。
“砚铮。”她轻声喊。
“嗯？”
“等心跳盾激活了，”她勾住他小指晃了晃，“咱们去买月饼吧。”
程砚铮低头看表。
23:59:30。
邮箱里的未读邮件在阴影里泛着冷光。
而研发部的服务器机房内，千万行代码正沿着光纤奔涌，像无数颗即将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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