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汽车旅馆的窗帘缝隙透进灰色的光。顾清玥在洗手间用冷水拍脸,看着镜子里憔悴的女人。黑眼圈深重,嘴唇干裂,唯一不变的是眼神里的决绝。她小心地将剪刀藏进外套内袋,这是她昨晚在加油站买的“武器”。
“妈妈,我饿。”小雨蜷缩在唯一的床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顾清玥从背包里拿出最后一份面包,仔细检查保质期。逃亡三天,她学会了用现金、避开监控、甚至如何辨认便衣警察。每一点生存技能,都像刀子刻在神经上。
“吃完我们就走。”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
“爸爸真的不来找我们了吗?”小雨咬着面包,眼泪在眼眶打转。
顾清玥的心像被狠狠揪住。她想起林澈留下的字条——“永远别找我”。墨迹晕染开,仿佛被水滴打过。是雨,还是泪?
“爸爸在帮我们引开坏人。”她蹲下身,平视女儿,“我们要勇敢,等安全了,爸爸就会回来。”
这是她编织的童话,连自己都不信。
八点整,她拉着小雨走出旅馆。按照林澈留下的线索,她需要找到老张的“线人”小李。第一个地点是城西的“老兵维修铺”。
公交车上,她紧紧搂着小雨,警惕地观察每个乘客。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多看了她们两眼,顾清玥立刻带着孩子在下一站匆忙下车。
“妈妈,为什么又下车?”小雨喘着气问。
“坐过站了。”她撒谎,眼角瞥见鸭舌帽男人也跟了下来。
她拉着女儿钻进小巷,七拐八绕后躲进一家早餐店的后厨。老板是个胖大叔,正要呵斥,顾清玥塞过去两张钞票:“借个路,有人跟踪。”
大叔愣了愣,指指后门。她们从堆满菜叶的后巷钻出,混入早市的人流。
“妈妈,你在发抖。”小雨突然说。
顾清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她不是害怕,是愤怒。对林澈的愤怒,对命运的愤怒,对这种老鼠般东躲西藏的生活的愤怒。
中午,她们终于找到维修铺。卷帘门紧闭,门上贴着“停业整顿”的通知。顾清玥的心沉到谷底。
“阿姨找张叔叔?”隔壁五金店的老板娘探头问,“他上个月脑溢血走了。”
希望像泡沫一样破裂。顾清玥靠在墙上,几乎站不稳。老张死了,线索断了。
“不过他侄子前天来过,留了个盒子说给人。”老板娘递来个鞋盒,“是给你的吗?他说有个带孩子的女人会来。”
顾清玥颤抖着打开盒子。最上面是几张假身份证和现金,下面压着个手机和纸条:“开机联系唯一号码。老张托我。”
泪水模糊了视线。老张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还在履行对老师的承诺。
她找家小网吧包间,开机联系。对方秒回:“地铁3号线终点站,存包柜b17,密码小雨生日。”
存包柜里是个档案袋。除了新的身份证和银行卡,还有份泛黄的实验记录复印件——林澈父亲林建华作为志愿者的签名页。日期是1985年3月,项目名称被涂黑,但负责人签名处是“顾长华”。
顾清玥浑身冰凉。原来父亲和林澈的父亲,早在那时就有交集。这场纠缠,从父辈就开始了。
当晚她们住进家庭旅馆。深夜,小雨突然高烧呕吐。顾清玥不敢去医院,只能靠退烧药硬扛。她抱着滚烫的孩子,第一次感到彻底的绝望。
“妈妈,我会死吗?”小雨迷迷糊糊地问。
“不会!”顾清玥声音嘶哑,“妈妈不会让你有事!”
她想起父亲笔记里提到的物理降温法,用酒精棉一遍遍擦拭孩子的腋窝、脖颈。凌晨时分,烧终于退了。小雨睡熟后,顾清玥在浴室里咬着手臂无声痛哭。
第二天小雨虚弱但坚持要走路:“我轻一点,妈妈就不累了。”
孩子过早的懂事像刀子扎心。顾清玥带她去商场买新衣服,顺便换掉过于显眼的行头。
童装店里,小雨对一件蓝色连衣裙看了很久。顾清玥刚要买,却从试衣镜里看见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在店外张望。他们的站姿太端正,像军人。
她立刻抱起小雨躲进更衣室。手机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正门有埋伏,员工通道安全。”
顾清玥头皮发麻。有人监视她,也在帮她?是敌是友?
她果断带小雨从员工通道离开,混入超市人流。手机又响:“出租车牌尾数73,可信。”
一辆尾号73的出租车恰好停在路边。顾清玥犹豫一秒,拉开车门。司机是位慈眉善目的大妈,递来两瓶水:“有人付过车费了,去哪?”
“随便开。”顾清玥紧抱小雨,透过后窗没发现跟踪车辆。
大妈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打开收音机。交通台正在播报:“警方悬赏征集城南废弃工厂伤人案线索...”
顾清玥心跳骤停。那是林澈最后出现的地方。
“关掉。”她声音发颤。
大妈关掉收音机,轻声说:“妹子,遇到难处了吧?我女儿前年也被人骗,带着孩子躲了半年。”
顾清玥沉默。小雨却开口:“爸爸不是骗子!”
大妈愣了下,笑了:“当然,爸爸是英雄。”
车停在郊区连锁酒店外。大妈塞给顾清玥一张名片:“需要帮忙打这个电话。我也是单亲妈妈,懂。”
房间比旅馆干净许多。顾清玥检查完每个角落,才瘫坐在床上。小雨趴在她腿上,小声说:“妈妈,我们像在演警匪片。”
“怕吗?”
“有妈妈在就不怕。”孩子犹豫了下,“其实...我前天梦见爸爸了。他在一个很黑的地方,但眼睛会发光,像猫一样。”
顾清玥毛骨悚然。小雨描述的,正是林澈变异时的样子。这种血缘间的感应科学无法解释。
深夜她不敢睡,用新手机联系那个号码:“你是谁?”
回复很快:“守望者。”
顾长华实验室的代号。顾清玥激动得手指发抖:“我父亲的事你知道多少?”
“足够多。但你现在该操心的是‘长青’找到你老家了,他们在你父亲书房装了窃听器。”
顾清玥如坠冰窟。老家是她最后的退路。
“我该怎么办?”
“接受李医生的帮助。他是你父亲的学生,可信。”
短信附了个地址,是城北一家私人诊所。顾清玥查地图,发现诊所对面就是警察分局。这是暗示,还是陷阱?
她看着熟睡的小雨,脸上还有病后的潮红。不能再让孩子跟着冒险了。
“明天送你去晓雯阿姨家住几天。”她抚摸女儿的头发。晓雯是她大学闺蜜,信得过。
“妈妈呢?”
“我去办点事,很快接你。”
小雨突然哭了:“你骗人!爸爸也这么说!”
孩子的哭声像鞭子抽在心上。顾清玥明白,她不能再独自做决定了。这个四岁的孩子,已经是她必须平等对待的“战友”。
“好,我们一起去。”她擦干女儿的泪,“但你要答应妈妈,任何时候都要紧紧跟着我。”
“拉钩。”
钩住的小指像命运的纽带。顾清玥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只是母亲、妻子,而是战士。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黑暗中,无数眼睛注视着这对母女的每一步。但这一次,顾清玥决定走进灯光下。
她回复那个号码:“告诉我李医生的全名。”
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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