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在城外窑厂“点石成金”,被陛下亲口任命为将作监丞的消息,如同投入开封这座繁华都市的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精准地拍打在了某些人的心坎上,其中最不是滋味的,莫过于城西富商李茂才一家。
李府花厅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闷雷天。
李茂才,这位昔日曾在太医院门口对着陆明颐指气使的富商,此刻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瘫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捏着一份下人刚刚送来的、抄录着今日朝野动向的简报,手指都在微微发抖。简报上,“陆明”、“水泥”、“将作监丞”、“陛下大喜”、“优先加固边防”等字眼,像一根根烧红的针,扎得他眼睛生疼,心口发堵。
“将作监丞……又是实职……还是陛下亲口任命,专司那劳什子‘水泥’……”李茂才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这才多久……从那个被张德禄随意拿捏的小小医官,到近侍医官,到院判,如今……如今竟又兼了将作监的差事!简在帝心……简在帝心啊!”
他越说越是懊悔,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憋得他满脸通红。当初若不是听信了赵家那边隐隐透出的风声,觉得陆明家道中落、在太医院又无根基,前途渺茫,他怎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派人上门退婚,还那般羞辱于他?如今倒好,赵匡胤被明升暗降,失了兵权,听说在军事学院郁郁不得志。而陆明却如同坐了火箭般蹿升,圣眷之隆,满朝罕见!
这简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他李茂才自以为精明的老脸上!
“还有那符家!”李茂才一想到这个,更是心如刀绞,“符彦卿那个老狐狸!肯定是早就看出了陆明的潜力,才默许甚至鼓励符玉弦与那小子来往!如今倒好,符家白得一个如此佳婿,未来可期!而我李家……我李家……”
他“砰”地一拳砸在旁边的茶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痛心疾首:“我李家本是近水楼台啊!那婚约……那婚约若在……唉!”
与李茂才的懊恼愤懑相比,后宅绣楼里的李芷柔,则是陷入了另一种更为尖锐的痛苦之中。
她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脸庞。只是往日那骄纵明媚的神采早已被无尽的悔恨和泪水冲刷得黯淡无光。桌上摆着的精致点心一口未动,丫鬟小心翼翼端来的参汤也早已凉透。
“小姐,您多少吃一点吧……”贴身丫鬟杏儿看着自家小姐这般模样,心疼地劝道。
“吃?我如何吃得下……”李芷柔声音哽咽,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簌簌落下,滴在昂贵的苏绣裙裾上,晕开一团团深色的湿痕,“他现在……定是春风得意吧?太医院院判,将作监丞,陛下眼前的红人……还有那符家小姐……他们……他们定然在背后嘲笑于我,笑我有眼无珠,笑我李家攀高踩低……”
她越说越是伤心,伏在妆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哭得几乎喘不过气。
当初父亲决定退婚时,她虽觉得有些突然,但内心深处,对那个家道中落、只在太医院挂个闲职的未婚夫,也并无太多留恋,甚至觉得父亲是为自己寻了更好的出路(赵匡胤的堂弟)。可谁能想到,短短数月,风云突变!那个她曾经有些看不上眼的陆明,竟能一飞冲天至此!
医术通神,力挫契丹,献上神器,简在帝心……这些词汇,如同魔咒一般,日夜在她脑海中回荡。每一次听到关于陆明的新消息,都像是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她不禁想起退婚那日,陆明在退婚书背面写下的那行字——“祝你后悔是真的”。
当时她觉得那是败犬的哀鸣,是无能的狂怒。可现在……这句话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一字一句都应验了!她真的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若……若当初没有退婚……”李芷柔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幻想,“那如今,站在他身边,受众人羡慕、陛下赏识的陆夫人……便是我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啃噬着她的心。与现在定亲的那位赵家子弟(赵匡胤堂弟)相比,无论是才华、声望、圣眷还是未来的潜力,陆明简直如同皓月与萤火之别!
“杏儿……”她抓住丫鬟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的肉里,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你说……我现在去求他……去跟他认错……他……他会不会……”
杏儿吓了一跳,连忙道:“小姐!万万不可啊!当初退婚闹得那般难堪,满城皆知!如今陆大人前程似锦,又与符家小姐情投意合,您若再去……只怕是自取其辱啊!”
“自取其辱……”李芷柔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无神。是啊,以陆明如今的身份地位,以及他对待敌人(如张医官)那般狠辣果决的手段,怎么还可能对她这个“前未婚妻”留有情面?只怕连见她一面都不屑。
巨大的落差和悔恨,像一条毒蛇,死死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窒息。
这时,门外传来管家小心翼翼的通禀声:“老爷,小姐,门外……门外有几位掌柜求见,说是……说是想打听一下,咱们李家……能否通过往日的情分,从陆大人那里,拿到那‘水泥’的……些许份额,哪怕只是转运的活儿也好……”
李茂才在花厅里听到这话,更是气得暴跳如雷,抓起一个茶杯就砸在了地上,碎片四溅!
“混账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沾光?!滚!都给我滚!告诉他们,我李家高攀不起那位陆大人!!”
管家吓得连滚爬爬地跑了。
李茂才喘着粗气,看着满地狼藉,又听着后宅女儿隐隐传来的哭泣声,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憋屈和绝望笼罩了整个李府。
昔日他们爱答不理,今日已然高攀不起。
这悔恨的苦酒,才刚刚开始酿造,而他们李家,注定要独自饮下这杯由自己亲手酿造的苦果。
开封城的喧嚣与李府的凄清,形成了鲜明而讽刺的对比。而关于陆明的传奇,还在继续,吸引着更多形形色色的人,如同趋光的飞蛾,试图靠近那轮骤然升起的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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