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堂的血腥味还没散尽,旧派的反扑就来了。意料之中,却也让人腻味。
他们到底还是舍不得那些被拔掉的爪牙,更咽不下“枭”临死前那声嘶吼带来的羞辱和恐慌。几个平日里道貌岸然、恨不得把“规矩”刻在脑门上的宗门长老,这次也顾不上脸面了,竟亲自带着精锐弟子,趁着夜色,直扑我在京城郊外的一处隐秘产业——名义上是个避暑庄子,实则是隐龙卫的一处训练中转点。
消息传到空间里时,我正对着悬浮在信仰池上方、刚刚凝聚成形的玩意儿发呆。
那是一面……镜子?
通体呈现一种混沌的暗银色,边框是扭曲缠绕的枝蔓状纹路,看不出什么材质。镜面不像寻常铜镜或水镜,它不反射周围的景象,只内部氤氲着一片不断流转的、灰蒙蒙的雾气,看着普通,神识探过去,却像泥牛入海,捞不到半点反馈,反而隐隐有种被吸摄、被窥探的感觉。
【空间十六级伴生之物:幻世镜。可映照生灵心底最深处、最畏惧之景象,引动心魔,虚实交织,堕魂蚀骨。使用需消耗大量神魂之力与信仰之力,慎之。】
冰冷的提示信息涌入脑海。
我挑了挑眉。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幻世镜”,来得可真是时候。
外面那帮老家伙,不是自诩道心坚定、视我为“异数”吗?正好,拿他们试试这新玩意儿的效果。
“影,”我对着空气吩咐,“让庄子里的人撤出来,放他们进去。把‘客人’请到主院演武场,地方宽敞,好施展。”
“是。”
“另外,”我补充道,指尖轻轻点上那冰凉的镜面,“给我找个最好的‘观景’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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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主院,演武场。
火光骤然亮起,将这片空旷地带照得如同白昼。以天剑宗玄苦长老、灵兽山青岚婆婆、药王谷枯木叟为首的三位元婴初期大能,带着二十余名金丹期的精英弟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他们身上灵力澎湃,杀气腾腾,显然是想以雷霆之势,将这个“异数”留下的重要据点连根拔起,挽回颓势。
然而,预想中的抵抗并未出现。庄子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有夜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寂静得反常。
“小心有诈!”青岚婆婆拄着蛇头拐杖,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哼,装神弄鬼!”玄苦长老脾气最是火爆,须发皆张,“那妖女已死,余孽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定是见我等前来,望风而逃了!”
枯木叟没说话,只是眯着眼,鼻子轻轻抽动,似乎在空气中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眉头越皱越紧。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时,演武场中央,空间如同水波般一阵扭曲,一道身影缓缓凝聚。
不是真人,更像是一道模糊的、由灰蒙蒙雾气构成的光影,隐约能看出是我的轮廓。
“凤轻尘?!”玄苦长老瞳孔一缩,厉声喝道,“你果然没死!”
那雾气构成的“我”没有回答,只是抬起了“手”,掌心向上,一面暗银色的、边框缠绕着诡异枝蔓的镜子凭空出现,悬浮其上。
“故弄玄虚!”玄苦长老不屑,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剑光凛冽,“诸位,随我斩了这妖女幻影!”
他率先冲出,剑化长虹,直刺那雾气身影!
然而,剑芒在触及雾气的前一刻,那“幻世镜”骤然爆发出强烈的灰光!光芒并不刺眼,却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整个演武场,将所有人笼罩在内!
灰光及体的瞬间,玄苦长老前冲的身影猛地僵住!他脸上的怒容凝固,转而变成了极致的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
在他眼中,周围不再是演武场,而是变成了无尽的血色炼狱!被他亲手斩杀、或因他命令而死的无数冤魂,正从血海中爬出,带着滔天的怨气,嘶吼着向他扑来!那些面孔,有他年轻时为夺宝杀害的同门,有与他意见不合被他设计除掉的师兄弟,甚至还有……他早年因练功出错,失手误杀的亲生孩儿!
“不……不是我!滚开!都给老夫滚开!”玄苦长老状若疯魔,手中长剑胡乱劈砍,凌厉的剑气却穿透了那些“冤魂”,反而将跟在他身后的几名金丹弟子绞成了碎肉!鲜血喷溅在他脸上,温热粘稠的触感让他更加癫狂。
“师尊!是我啊!”一名弟子临死前不敢置信地呼喊。
“魔头!你是魔头!”玄苦长老反而嘶声大笑,剑锋更加狂暴,“你们都该死!阻碍我大道者,都该死!”
另一边,青岚婆婆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她最引以为傲、视若性命的几只本命灵兽,此刻正浑身溃烂,眼冒红光,反过来疯狂地撕咬她!她拼命施展御兽法诀,却毫无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饲养的“伙伴”将她撕扯得血肉模糊,剧痛和背叛感让她发出凄厉的哀嚎。
而药王谷的枯木叟,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枯萎的药田之中。他耗尽心血培育的、赖以成名的各种珍稀灵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腐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他拼命施展回春术,输入灵力,却如同石沉大海,反而加速了它们的衰败。他一生追求丹道,视灵药为第二生命,此刻看着毕生心血化为乌有,道心瞬间崩塌,一口心头血猛地喷出,气息急剧萎靡。
不仅仅是三位长老,他们带来的那些金丹弟子,也同样陷入了各自的心魔幻境之中。有人看到师门被灭,有人看到道侣背叛,有人看到自己修为尽废、沦落街头……平日里被压抑的恐惧、愧疚、贪婪、执念,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刃,从内部切割着他们的神魂和理智。
演武场上,一片混乱癫狂的景象。
先前还气势汹汹的宗门精锐,此刻如同陷入了无间地狱。自相残杀者有之,跪地痛哭者有之,狂笑不止者有之,甚至有人承受不住那直击灵魂的恐惧,直接灵力逆行,轰然自爆!
血肉横飞,灵气暴乱,哀嚎与疯笑交织。
而我,则站在空间里,透过“幻世镜”真正的镜面,冷漠地“欣赏”着这场由他们内心最阴暗面导演的惨剧。信仰池中的光液和我的神魂之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带来一阵阵细微的眩晕感。这玩意儿,效果霸道,消耗也真他娘的吓人。
“啧,看来诸位长老……平日里亏心事都没少做啊。”我低声自语,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灰光渐渐散去。
演武场重新显露出来。
只是场中,已如同修罗屠场。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鲜血染红了青石板。三位元婴长老,玄苦长老力竭倒地,双目圆睁,瞳孔涣散,口中兀自喃喃着“不是我……”,已然道基崩毁,神魂重创,成了废人。青岚婆婆被自己的“灵兽”撕扯得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枯木叟最是凄惨,心脉尽碎,蜷缩在地,怀里还抱着一捧早已枯萎腐烂的草药残渣,死不瞑目。
他们带来的二十余名金丹弟子,更是死伤殆尽,仅存的几个也神智错乱,在地上翻滚嘶嚎。
一场精心策划的突袭,尚未真正交手,便已全军覆没,败给了他们自己内心最深沉的恐惧。
空间里,“幻世镜”的光芒黯淡下去,重新恢复了那副灰蒙蒙不起眼的样子。
我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感觉身体被掏空了大半。这镜子的副作用,真不是盖的。
“清理一下。”我对“影”吩咐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把还能喘气的,‘请’回去,让他们宗门拿灵石和天材地宝来赎人。”
“是。”
看着外面那片狼藉,我轻轻呼出一口气。
旧派的高端战力,经此一役,算是被彻底打残了。
但这“幻世镜”……用起来爽,后遗症也大。而且,它能照出人心底的恐惧,那是否意味着,它也能照出我心底……不愿面对的东西?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空落落的地方,眼神沉了沉。
这玩意儿,以后还是少用为妙。
至少,不能对自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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