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匪头子连人带马化成灰的场景,太过骇人,把剩下的几个马匪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是触怒了桃花村的守护神灵,连抢到手的财物都顾不上,屁滚尿流地打马跑了,只留下一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村民。
劫后余生的村民们围拢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阿珩和守在他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桃,又是后怕又是心疼。凤大山赶紧招呼人把阿珩小心地抬回自家屋里,又让人快去请邻村的赤脚郎中。
阿珩后背那一刀很深,几乎见了骨,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小脸惨白得像张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赤脚郎中看了直摇头,只说尽人事听天命,开了些止血消炎的草药便走了。
小桃不肯离开阿珩床边半步。任凭爹娘怎么劝,她就是死死攥着阿珩冰凉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嘴里反复念叨着:“阿珩不怕,小桃在,小桃在……”
凤大山夫妇看着女儿这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能由着她去。
夜深了,油灯如豆。
小桃趴在床边,哭累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睡梦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冰冷的刀锋,和阿珩推开她时决绝的眼神,还有……自己抬手间,那马匪头子诡异地化为飞灰的画面。
“不……不要……”她不安地呓语,小手紧紧抓着阿珩的手指。
就在这时,她手腕上那原本已经恢复浅淡的桃花印记,再次微微发热。一丝极其微弱的、清凉的气息,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紧握的手,悄然渡入了阿珩体内。
睡梦中的小桃毫无所觉。
那丝气息进入阿珩身体后,如同干涸土地遇到了甘霖,自发地流向他后背那道狰狞的伤口。伤口处外翻的皮肉,竟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开始收敛,渗血也渐渐止住了。他原本微弱的呼吸,似乎也稍微平稳了一点点。
第二天,阿珩依旧没醒,但脸色不再那么吓人,呼吸也平稳了许多。赤脚郎中来复诊时,啧啧称奇,连说这孩子命硬,阎王爷不收。
小桃见阿珩好转,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但依旧寸步不离地守着。
阿珩昏迷了三天。
这三天里,小桃除了守着阿珩,就是发呆。脑子里那些混乱的碎片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她看到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自己”在摆弄一些发光的方块,看到一个华美却冰冷的宫殿,看到一个穿着玄色衣服、眼神很凶但又让她莫名安心的男人,还看到一片灰蒙蒙的、仿佛没有边际的广阔天地……
这些画面让她头晕,让她害怕,又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和心酸。
她甩甩头,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目光落在阿珩安静的睡颜上。阿珩长得很好看,鼻梁挺直,睫毛长长的,就是太瘦了,脸色也总是带着点不健康的苍白,性子又闷,除了偶尔翻墙给她送点野果子或者用草编的小玩意儿,平时都不怎么跟村里其他孩子玩。
可现在,看着他为救自己伤成这样,小桃心里又酸又胀,那些混乱的碎片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第四天清晨,阿珩终于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床边,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小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小桃。她的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他的几根手指。
阿珩怔了怔,后背传来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意识彻底清醒。他看着小桃那毫无防备的睡颜,看着她手腕上那个浅淡的桃花印,空茫了许久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极轻微地动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安心和……更深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悸动的情绪,悄然蔓延开。
他动了动被抓住的手指。
小桃立刻惊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阿珩睁着眼睛看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阿珩!你醒了!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手忙脚乱地想查看他背后的伤口,又怕弄疼他,小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阿珩看着她哭花的小脸,听着她带着哭腔的、毫无章法的话语,苍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反手,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握住了她悬在半空的小手。
他的手很凉,没什么力气。
她的手很小,很暖,带着孩子特有的柔软。
两手相握的瞬间,仿佛有一股微弱的电流穿过。小桃的哭声戛然而止,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阿珩也看着她,眼神依旧有些空,但那空茫深处,似乎多了一点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光亮。
从那天起,小桃和阿珩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
小桃不再是那个只会带着阿珩疯跑的“孩子王”,她开始学着照顾人。每天雷打不动地给阿珩送饭,监督他喝药,还会把自己舍不得吃的麦芽糖偷偷塞给他。
阿珩的话依旧不多,但不再总是独自一人待在角落。他会坐在自家院子的矮墙上,看着小桃带着一群小跟班在桃林里玩耍,在她看过来时,又迅速移开目光。他翻墙的技术越发娴熟,有时会给小桃带一只编得歪歪扭扭的蚱蜢,有时是一把酸甜的野莓。
有一次,小桃为了摘树顶上最红的那颗桃子,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扭伤了脚踝,疼得龇牙咧嘴。阿珩一声不吭地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示意她趴到自己背上。他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得极稳,穿过开满桃花的树林,送她回家。小桃趴在他尚且单薄的背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草药和阳光的味道,看着眼前纷落的桃花,心里莫名地安定,连脚踝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村里的大人们看着这两个孩子,都笑着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凤大山夫妇也乐见其成,阿珩那孩子虽然性子闷了点,但心地好,肯护着小桃,这就够了。
日子就在这平淡而温馨的日常中,如水般流过。春去秋来,桃花开了又谢,小桃和阿珩都长高了不少。
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依旧会时不时地冒出来打扰小桃,尤其是在她看到桃花,或者阿珩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手腕的桃花印记会发烫,一些模糊的力量感会不受控制地涌动。但她已经渐渐习惯了,学会了将它们压下去,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尝试着控制那一丝清凉的气息,比如让一朵即将枯萎的小花重新焕发生机。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当是自己与众不同的小秘密。
而阿珩,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喜欢爬墙、眼神里总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空茫和执拗的少年。他只是更紧地跟在小桃身边,像一头沉默而忠诚的小狼,守护着自己认定的……宝藏。
直到他们七岁那年的秋天。
一个云游的老道士,路过桃花村。那老道士须发皆白,手持拂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在村里转悠,说是寻找有缘人,点化仙缘。
当他路过凤家院子,目光无意中扫过正在院里帮娘亲晾晒干菜的小桃时,脚步猛地顿住!一双看似浑浊的老眼骤然爆发出精光,死死盯住了小桃,尤其是她手腕上那个若隐若现的桃花印记!
老道士脸色剧变,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东西,失声惊呼:
“仙骨!竟是万载难逢的混沌仙骨!小姑娘,你乃天定的修道奇才,留在这凡俗村落实乃暴殄天物!可愿随贫道回山,修行无上大道,将来羽化登仙,逍遥长生?!”
这一声惊呼,如同平地惊雷,炸响了整个桃花村。
也炸懵了刚提着一条肥鱼、翻墙进来准备找小桃的阿珩。
他落在院中,看着那老道士灼热的目光,看着小桃有些茫然又有些好奇的脸,空茫的眼底,第一次涌上了清晰的、近乎恐慌的情绪!
修行?登仙?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要离开?
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连手里还在扑腾的肥鱼掉了都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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