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在凤轻尘指尖转了一圈,冰得她打了个哆嗦。狗蛋抻长脖子,好奇地伸手想摸,被母鸡“咕”地啄了回去
“姐,这钥匙……是金的?”
“冰的。”凤轻尘眯眼,“冻手,别碰。”
她随手把钥匙往袖袋里一揣,抬头望天。日头已经爬到正空,祠堂门口那对白灯笼被晒得发蔫,像两张糊墙的纸,随时要化。
“走,带你吃席。”
“啊?谁家办喜事?”
“我家。”她咧嘴,笑得牙尖嘴利,“休妻大宴,不吃白不吃。”
……
永定侯府正厅,这会儿比菜市场还热闹。
柳姨娘被抬回去灌了参汤,刚缓过气,就听见前院敲锣——不是丧锣,是喜锣。凤老爹黑着脸站在台阶上,身后小厮捧出一卷明黄圣旨,正扯着嗓子喊:
“——特允永定侯凤怀德,休妻柳氏,贬为贱籍,即刻逐出侯府!”
柳姨娘当场又晕了一次。这次是真晕,眼皮翻得只剩眼白,像条离水的鱼。
凤轻尘蹲在廊檐下,端着碗酸梅汤,边吸溜边点评:“啧,晕得比戏班子专业。”
狗蛋蹲在她脚边,双手捧碗,小口小口舔,像只谨慎的仓鼠。母鸡被拴在廊柱上,正啄地上的米粒,啄一口抬一次头,警惕得很。
“姐,咱们不劝劝?”
“劝啥?劝我爹别休?那我娘岂不是白死。”凤轻尘用下巴指了指厅里,“看戏就行,别入戏。”
厅内,凤老爹正被逼着签字画押。按大周律,休妻需丈夫亲手动笔,写清“七出”之条,再按手印,一式三份:一份留衙、一份留族、一份……钉在城门,公示七日。
凤老爹的手抖得像筛糠,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一朵朵黑梅。大长老拄拐杖站在旁边,每敲一下地,就催一句:
“写!快写!祖宗看着呢!”
柳姨娘被丫鬟架着,披头散发,突然“嗷”地一声扑过去,抱住凤老爹大腿:
“侯爷!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我给您生了儿子!生了女儿!您不能这么狠心——”
“儿子?”凤轻尘在廊下举手,“提醒一句,庶子未满周岁,还在吃奶,不算劳动力。”
“女儿?”她又吸溜一口酸梅汤,“庶妹昨晚还在秦王被窝里,这会儿估计刚醒,要不要一起接回来?”
“……”
全场安静得能听见母鸡打嗝。
柳姨娘猛地转头,眼神怨毒,像淬了毒的针:“是你!是你害我——”
“对,是我。”凤轻尘大大方方点头,“我害你买通丫鬟给我灌毒?我害你连夜把我扔乱葬岗?我害你在纸钱上印我名字?那我还挺忙。”
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走到厅中央,弯腰拾起那张还没写完的休书,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好心提醒:
“爹,‘淫’字写错了,少三点水。重写吧,省得衙门口那群书生笑话。”
凤老爹眼前一黑,笔杆子“啪”断了。
大长老忍无可忍,亲自上阵,夺过笔,刷刷刷——
“纵妻行淫、谋害嫡女、私挪中馈、暗养死士、勾结外戚……”
一条比一条狠,一笔比一笔快,写完按上凤老爹的手印,再按自己的,最后招呼两个族老:
“来!按!谁不按,谁就是同谋!”
柳姨娘眼睁睁看着休书被拿走,像被人抽了脊梁,软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再也挤不出一句完整话。
凤轻尘蹲到她面前,伸手替她理了理散乱的鬓发,声音轻得像羽毛:
“姨娘,别急,这才刚开始。你欠我的,得慢慢还。”
柳氏猛地抬头,瞳孔缩成针尖,张嘴想咬她,被凤轻尘反手一巴掌扇回去。
“乖,别崩牙。”
……
午后,日头毒辣。
柳氏被扒去外衫,只穿中衣,披头散发,由小厮拖出侯府。按规矩,被休之妻不能走正门,得从狗洞钻。
狗洞多年未用,荒草萋萋,蚂蚁搬家。柳氏被按着头往里塞,塞到一半卡住了——腰太粗。
小厮满头大汗,后面排队看热闹的百姓笑得前仰后合,有顽童拍手唱:
“柳姨娘,胖冬瓜,钻狗洞,卡秃噜皮——”
柳氏尖叫一声,竟硬生生把洞口撑裂,石砖“咔嚓”崩角,她一头栽出去,额头磕破,血糊了一脸。
凤轻尘站在侧门,手里摇着把破蒲扇,扇两下,停一下,像在烤肉。
“姐,她好惨……”狗蛋小声说,眼里却闪着奇异的光。
“惨?”凤轻尘嗤笑,“她给我灌毒的时候,可没觉得我惨。”
她抬手,冲外头扬声:“来人!赏柳氏一碗绿豆汤,别说我侯府刻薄,省得她中暑死半路,赖我们。”
丫鬟端着碗过去,手一抖——
“啪!”
碗碎,汤洒,正浇在柳氏头上。绿豆粒子顺着她头发往下滚,像撒了一把绿宝石。
百姓哄笑更大。柳氏哆嗦着爬起来,想回头骂,被小厮一脚踹在屁股上:
“快走!别脏了我家门槛!”
人影踉跄,越走越歪,最后消失在巷口。阳光照在她留下的血迹上,很快发黑,像一条干枯的蜈蚣。
凤轻尘收回目光,低头问狗蛋:“怕不怕?”
狗蛋摇头,眼睛亮得吓人:“姐,我以后……也想这么厉害。”
“成。”她揉他脑袋,“先长个儿,再长胆,最后长脑子。”
……
夜里,侯府终于安静。
凤老爹把自己关在书房,灯芯剪了三次,还是灭。最后他抱着原主亲娘的牌位,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凤轻尘没兴趣欣赏慈父落泪,她还有事要办。
她蹲在自个儿小院井边,把那只黑猫给的钥匙掏出来,借月光细看。钥匙非金非玉,通体赤红,却冒着丝丝寒气,像刚从冰窖里捞出。
“到底开哪门锁?”
她嘀咕着,随手往井壁一贴——
“咔哒。”
井壁突然内陷,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钻入的石缝,黑黢黢,像巨兽张嘴。冷风从缝里倒灌,带着潮腥,吹得她后颈汗毛集体立正。
狗蛋抱着母鸡,在后面探头:“姐……咱要进去吗?”
“进啊,来都来了。”凤轻尘把钥匙往发髻上一插,当簪子用,“你在外面望风,鸡借我。”
“要鸡干啥?”
“探路。”她揪住母鸡翅膀,往缝里一扔——
“咕咕咕——啪!”
母鸡扑腾两下,没音了。
片刻后,缝里传出“咯咯”一声,听起来……挺欢快?
凤轻尘挑眉,弯腰钻入。石缝内部比想象宽敞,台阶往下,潮气越来越重,墙壁长满地衣,踩上去滑唧唧。她指尖凝出一点灵泉照明,碧光幽幽,像鬼火。
约莫下了三十级,眼前豁然开朗——
一间石室,四壁空荡,正中摆了口……小棺材。
棺材通体漆黑,却比寻常尺寸小一半,更像……装孩子的。
棺盖没钉,露出一条缝。那只母鸡正蹲在上面,单脚独立,脑袋反拧,用喙梳理翅膀,见她来了,“咕”地一声,像在打招呼。
凤轻尘走近,低头——
缝里,隐约可见一抹金色。
她伸手,推开棺盖——
“吱——呀——”
棺内,没有尸骨,只有一套折叠整齐的小衣裳,红底金线,绣着飞凤。衣裳上头,摆了张面具,青铜质地,五官空白,只在眉心处,嵌着一颗……
与她袖袋里一模一样的钥匙孔。
凤轻尘指尖刚触到面具,钥匙突然“嗡”地一声,自己从发髻飞出,直直插入孔内——
“咔哒。”
面具裂开,一分为二,露出底下……
一张脸。
苍白,稚嫩,闭着眼,睫毛上还沾着霜。
那张脸,与她小时候……
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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