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术骨那颗花白脑袋带来的震荡,比预料中还大了些。北疆军趁势掩杀,联军彻底成了没头苍蝇,除了少数跑得快的,大部分都被撵鸭子似的赶出了国境,丢下一地狼藉和无数哭爹喊娘的俘虏。持续了数月的战事,算是暂时画上了一个血淋淋的句号。
北疆大营连着狂欢了好几天,杀猪宰羊,酒气熏天。兵士们勾肩搭背,扯着嗓子吼着不成调的军歌,看我的眼神,热切得像要把我供起来。信仰池里的光液,满得几乎要溢出来,暖流在四肢百骸里奔腾,连胸口那空落落的地方,都被滋养得熨帖了不少。实力,算是恢复到了鼎盛时期的七八成。
热闹是他们的。我大多时候窝在营帐里,要么盯着空间里那帮杀才继续往死里操练(仗打完了,修炼不能停),要么就琢磨袖子里那页暗金色的“法则页”。冷却期早过了,纸面流光溢彩,摸上去温润,里面蕴着的力量,让我指尖都有些发麻。
消停了没几天,风尘仆仆的使节团,就踩着北疆化冻的泥泞,灰头土脸地到了。
来的还是老熟人——柔然、大月、楼兰三国的使臣。只是这次,没了麟德殿上的倨傲和算计,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像斗败了的公鸡。递上来的国书,言辞卑谦,一口一个“误会”,一句一个“永修盟好”,只差没直接说“我们认栽,别打了”。
中军大帐里,夜无珩端坐上首,我坐在他身侧。底下三国使臣大气不敢出,额角挂着冷汗。
“割地,赔款,称臣。”夜无珩声音不高,却像冰碴子砸在地上,字字清晰,“三者,缺一不可。”
使臣们脸都白了。柔然使臣硬着头皮上前:“摄政王殿下,割地……是否可商榷?我柔然……”
“商榷?”夜无珩眼皮都没抬,“那就等着北疆铁骑,去你们王庭商榷。”
柔然使臣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再不敢多言。
大月和楼兰使臣见状,更是面如死灰,只能哆哆嗦嗦地在预备好的条款上,签下了屈辱的姓名,盖上了国印。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没什么波澜。弱肉强食,自古如此。今日若败的是我们,下场只会更惨。
使臣们退下后,没过多久,又一波人马到了。这次是从京城来的,带着小皇帝夜宸的封赏旨意。
宣旨的内侍声音尖细,在肃静的大帐里格外刺耳。无非是些“摄政王运筹帷幄,居功至伟”,“北疆将士用命,忠勇可嘉”的套话。封赏倒是实在,金银绢帛,加官进爵,流水似的赏了下来。
念到我的部分时,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悄悄瞟了过来。
“……王妃凤氏,智勇无双,临机决断,亲冒矢石,斩将夺旗,扬我国威……特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揽全国军务,赐金印紫绶……”
天下兵马大元帅?
帐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这职位,权势滔天,几乎是武将的巅峰了!就连夜无珩,当初也只是摄政,并未直接掌全军帅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着我的反应。有羡慕,有震惊,也有藏不住的嫉妒。
我站在原地,没动。等那内侍念完,才缓缓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臣妾,谢陛下隆恩。”
我上前一步,却没去接那内侍捧过来的、沉甸甸的金印和紫绶。
“然,”我声音清晰,不大,却让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此印,臣妾不能受。”
内侍愣住了。众将领也愣住了。连一旁垂眸不语的夜无珩,都微微掀起了眼皮。
“王妃……这是何意?”内侍有些无措。
我目光扫过帐内那些或不解或惊疑的面孔,最后落在那方金印上,语气平淡却坚定:
“北疆战事初定,然三国虽败,其心未服。四方藩镇,亦在观望。此时设立天下兵马大元帅,统揽全局,看似尊荣,实则易令各方势力心生忌惮,徒增内耗,非稳定朝局之上策。”
我顿了顿,抬眼看向那传旨的内侍,也像是说给帐内所有人听:
“臣妾一介女流,于国于民未有安邦定国之功,安敢窃据如此高位,徒惹非议,更恐……辜负圣恩。”
我把“未有安邦定国之功”咬得略重了些。仗是打赢了,可朝廷里那些烂摊子,边疆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还有南方那个一直没动静的南诏……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这“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名头,听着威风,实则是架在火上烤。兵权,我要,但不能用这种扎眼的方式拿。
“臣妾别无他求,”我微微躬身,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只请陛下,念在北疆将士浴血奋战,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准北境三州——免税十年!”
话音落下,帐内一片死寂。
免税十年!北境三州,乃是边境重镇,也是此次战事受灾最严重的区域。十年免税,意味着朝廷将放弃一大笔赋税收入,但对于那片土地上劫后余生的百姓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喘息之机,是活下去的希望!
这比任何虚名,都更得民心。
短暂的寂静后,赵猛猛地吼了一嗓子:“王妃娘娘高义!”
“谢王妃娘娘!”
“北境百姓,永感娘娘恩德!”
帐内众将,尤其是出身北境的将领,纷纷激动地附和起来。看向我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敬畏,更多了发自内心的感激和信服。
那传旨的内侍张了张嘴,看看我,又看看夜无珩,最终没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讪讪地收回了金印。
夜无珩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只是那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仿佛要将我这番“深明大义”、“体恤民情”的表演看穿。
我坦然迎着他的视线。
拒了元帅之位,索要十年免税。
这名,我不要。这利,我取之于民,也用之于民。
至于真正的权……
我轻轻摩挲着袖中那块代表北疆三成话语权的冰冷铁牌,还有空间里那满池的信仰之光,以及那页暗金色的法则页。
它一直都在我手里,从未旁落。
夜风从帐外吹入,带着北疆初春的寒意,也带来了远方隐约的、属于平民聚居地的点点灯火。
民心所向,才是真正的……万里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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