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珩怀里冰冷坚硬,硌得我生疼,可这份疼,反倒让我从那席卷一切的荒谬与震撼里,稍微挣脱出来一点。我靠着他,能感觉到他胸腔里那颗属于魔神的心脏,跳得又沉又乱,跟我脑子里那团被真相搅成的浆糊差不多。
“bUG?”他重复了一遍我这个从记忆角落里扒拉出来的词,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但眼神里的担忧没散,反而更深了,“说清楚。”
怎么说清楚?说我折腾了这百八十万字,从乱葬岗爬到天帝位,结果发现自个儿是未来那个走投无路的“我”扔回来破局的棋子?说我这看似逆天改命的牛逼人生,其实是场被预设好路径的豪赌?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只能抬起还在微微发抖的手,指向空间核心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最后无力地垂落。
夜无珩沉默地看着我,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像是要把我整个人剥开,看清楚里面到底塞了多少惊世骇俗的玩意儿。他没再追问,只是收紧了手臂,把我更牢地箍在怀里,冰凉的唇贴在我汗湿的额角,声音低哑:“不管是什么,我在。”
就这简简单单四个字,像根钉子,把我几乎要飘散的神魂,暂时楔在了这摇摇欲坠的现实里。
对,不管多操蛋,现在站在这儿的,是我。做出选择的,也得是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强迫自己冷静。混沌界还在轻微震颤,信仰池的光液起伏不定,外面规则崩塌的嗡鸣透过界壁隐隐传来。时间不多了。
“狗蛋!”我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点力气。
“在!姐!”狗蛋连滚带爬地过来,脸上还挂着泪痕,但眼神已经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
“带着还能动的人,稳住界内情况!安抚隐龙卫和质子,告诉他们,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了,也有我……和你们姐夫顶着!”
“是!”狗蛋挺起胸脯,用力抹了把脸,转身跑去吆喝了。
我这才重新看向夜无珩,扯出一个算不上好看的笑:“带我去个地方。”
“哪里?”
“空间核心。‘归墟’旁边。”
他眸色一凝,没动。
“不是要用那玩意儿,”我补充道,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他玄甲上的纹路,“是有些话……得当着它的面说清楚。”
夜无珩盯着我看了几秒,最终还是依言,揽着我,一步踏出,直接出现在了空间最核心的那片绝对领域。
信仰池的金光在这里变得黯淡,四周是粘稠如实质的混沌之气。而在那片被我用层层力量封印的区域中心,那个代表着“无”的“归墟”质点,依旧在不疾不徐地旋转,像个置身事外的冷漠看客。
我挣脱开夜无珩的怀抱,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距离“归墟”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抬起头,不是看那质点,而是对着这片虚无,仿佛在对着那个已经消散的未来意念,也像是在对着冥冥中无数个挣扎的“自己”,开口:
“出来。”
声音不高,却带着我此刻能凝聚的所有神魂之力,在这片绝对安静的核心区域回荡。
“我知道你还在。或者说,你的‘痕迹’还在。”我盯着那片虚无,眼神锐利,“费尽心机把我送回来,布下这么大一个局,就为了让我按那个该死的按钮?连个像样的说明书都没有,是不是太不负责了?”
四周寂静。只有“归墟”旋转时带起的、几乎不存在的微弱涟漪。
夜无珩站在我身后,寂灭剑垂在身侧,剑尖点地,无声地释放着威压,既是守护,也是警告。
我嗤笑一声,继续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或者说,是与潜藏的时间残影对话:
“你说不破此局,众生永无自由。说得挺冠冕堂皇。可你把我扔回来的时候,问过我愿意吗?问过我想不想担这救世主的破名声吗?”
“你经历了无数轮回,看遍了所有‘我们’的惨死,所以你累了,你绝望了,你选择用‘归墟’赌最后一把,这我理解。”
“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委屈,“现在的我,特么的还没活够呢!”
“我刚揍趴下旧神,刚定了新天条,刚把这神界搅和得有点意思,刚找了个虽然脾气臭了点但勉强能看的魔神当靠山……你让我现在重启?把这一切都抹了?凭什么?!”
“就为了那所谓的‘众生自由’?众生知不知道他们差点因为你这破计划直接‘被自由’到归零啊?!”
我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那空落落的地方因为情绪激动,又开始隐隐作痛。那些被剖心取血的画面再次闪过脑海,但这一次,除了恐惧和痛苦,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
凭什么“我们”就要被命运玩弄?凭什么就要由未来的“我”来决定现在“我”的生死和选择?
“你布下闭环,把我送到起点。好,我认了。我一路拼杀过来,没给你丢人吧?混沌界我建了,信仰池我攒了,天帝我当了,连男人我都自己找好了!”
我猛地转身,指向夜无珩:“看见没?这我自个儿挑的!没按你任何剧本走吧?”
夜无珩:“……”
我转回头,继续对着虚无咆哮,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所以,别特么躲在时间的犄角旮旯里装深沉了!给我滚出来!把话说清楚!这‘归墟’到底怎么用?用了之后到底会怎样?除了重启,还有没有别的路走?!”
“你要是说不出来,或者说的我不满意……”我眼神一厉,周身混沌之气汹涌,竟主动朝着那被封印的“归墟”靠近了一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它引爆了,大家抱着一起玩完!也省得你算计来算计去!”
这一步踏出,仿佛触动了某种机制。
那缓慢旋转的“归墟”质点,猛地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一道比之前更加清晰、却同样充满疲惫感的意念,如同被强行抽取出来一般,自我面前的虚空中缓缓凝聚。不再是模糊的影子,而是一个几乎与我此刻容貌一模一样,只是眼神苍凉如万古寒冰,眉心有着一道深刻“归墟”烙印的……身影。
未来的我。
她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波澜,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
【……路,只有一条。】她的意念传来,冰冷而直接,【旧天道已与清除程序深度绑定,它的崩塌不可逆。时空错乱只是开始,最终……所有时间线将彻底崩溃,归于虚无。】
【……‘归墟’重启,是唯一能在废墟上,建立全新、自由秩序的方法。】
【……代价……你知道的。启动者,将作为旧世界的‘锚点’与‘祭品’,承受所有因果反噬……存在痕迹……会被从所有时间线上……抹除。】
【……他们……】她的目光,似乎极轻地掠过了我身后的夜无珩,以及整个混沌界,【……会忘记你。如同你从未存在。】
我的心,随着她每一个字落下,都沉下去一分。
抹除存在……被所有人遗忘……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夜无珩。他紧抿着唇,脸色难看至极,显然也“听”到了这番对话。他握着寂灭剑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黑沉沉的眸子死死盯着那道未来的意念,仿佛下一刻就要挥剑将其斩碎。
【……但新世界,会诞生。】未来的我继续说道,【没有既定命运,没有清除程序,众生……真正拥有无限可能。这……是你,也是所有‘我们’,最终极的……反抗。】
她说完,身影开始变得更加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
【……选择,在你。】
【……现在的……‘我’。】
最后一道意念传来,那道未来的身影彻底化为点点流光,消散在核心的混沌之气中,只留下那句关乎存亡的选择,和那个冰冷寂静的“归墟”,悬在我面前。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空气死寂。
夜无珩一步踏前,与我并肩而立,寂灭剑横抬,剑尖直指“归墟”,声音冰冷彻骨,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
“她若不在,这三界,留着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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