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隐村的边缘,靠近终年缭绕着湿气的南贺川下游。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阳光艰难地穿透,在林间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这本该是一个宁静的清晨,直到一声凄厉至极、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叫划破了寂静。
最先赶到的是两名一同巡逻的宇智波族人。他们看到同伴宇智波青木瘫软在一棵巨大的、布满青苔的树干下,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双手死死抠着自己的眼眶,指缝间已是鲜血淋漓。他原本清明的黑眸此刻涣散无光,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疯狂地转动着,仿佛在追逐着某个看不见的恐怖之物。
“眼睛……无数的眼睛……在看着我……在树里……在水里……在天上!”青木的声音嘶哑破裂,语无伦次地嘶吼着,涎水混着血沫从嘴角流下,“它们动了……触手……滑腻的……缠绕上来了……不要过来!”
他猛地用头撞击着背后的树干,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力气大得惊人。两名同伴试图上前按住他,却被他以一种近乎野兽般的蛮力甩开。他的指甲深深抓挠着自己的脸颊和脖颈,留下道道血痕,仿佛想要撕掉一层看不见的皮肤。
“清醒点!发生了什么?”一名同伴焦急地大喊,试图用写轮眼的幻术强行稳定他的精神。
然而,当他的写轮眼与青木那疯狂混乱的视线对上时,他自身也猛地一颤。他并没有看到具体的幻象,但却感受到一股冰冷、粘稠、充满恶意的精神乱流,如同污水般从青木的意识中反涌过来,让他瞬间头晕目眩,险些呕吐。
“没用的……没用的……我们都逃不掉……它们在召唤……”青木的嘶吼变成了绝望的呜咽,他的身体蜷缩起来,像是要躲避无形的鞭挞,“古老的……城市醒了……在下面……在梦里……”
最终,在闻讯赶来的更多族人惊恐的注视下,宇智波青木的抽搐渐渐停止。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头最后一次撞向树干,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随即,他彻底瘫软下去,瞳孔完全散开,失去了所有生机。只有脸上那极度恐惧和扭曲的表情,凝固成了他最后的遗容。
现场一片死寂,只剩下河水潺潺的流动声,此刻听来却显得格外阴冷。
一一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村子核心。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几乎同时赶到现场,千手扉间稍晚一步,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扫过周围环境,最后落在死者那惨不忍睹的面容上。
柱间的脸上充满了震惊与悲痛,他蹲下身,浓郁的生命能量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试图寻找一丝挽救的可能,但得到的只有冰冷的死寂。他沉重地摇了摇头,拳头紧紧握起。
斑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猩红的写轮眼缓缓旋转,冰冷地审视着现场的一切细节——凌乱的脚印、树干上的血迹、死者指甲缝里的皮肉碎屑,以及……空气中那若有若无、几乎难以察觉的、令人极其不适的残留气息。这气息,与他使用写轮眼时偶尔感知到的杂音,与泉奈所描述的噩梦,隐隐相似,却更加浓烈和……邪恶。
“他说了什么?”斑的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感情,询问着最早发现的那两名惊魂未定的族人。
族人颤抖着复述了青木临死前的胡言乱语——“眼睛”、“触手”、“古老的城”、“召唤”……
每一个词语都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斑的心湖,激起层层寒意。他看向千手扉间,发现对方也正看向他,眼眸中同样是一片凝重。无需言语,他们都明白,这绝非寻常的精神失控或敌人袭击。
随后的初步调查由扉间主导,动用了千手和宇智波两族最精干的追踪与侦查好手。他们仔细检查了青木巡逻的路线,搜索了周围每一寸土地,检测了空气和水源中的查克拉残留。
结果令人沮丧。
没有战斗痕迹,没有外来者的查克拉信号,没有中毒迹象,没有任何物理层面的线索。一个经验丰富、精神坚韧的上忍,仿佛是在完全正常的情况下,突然被某种无形的、来自精神层面的恐怖存在瞬间逼疯,直至自残身亡。
调查报告被放在火影办公室的桌上,结论苍白无力:“死因:自残导致的重创。诱因:不明精神冲击,疑似强烈幻术后遗症,但无施术者痕迹。”
这个结论无法安抚人心。尤其是宇智波一族内部,恐慌如同无声的瘟疫般悄然蔓延。一个族人,在自家村子的巡逻路线上,以如此诡异而悲惨的方式死去,却找不到任何解释。这比明确的敌人更加可怕。
葬礼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举行。气氛沉重得如同浸透了水的棉絮。宇智波们沉默地站立,写轮眼在雨幕中闪烁着不安的光芒。泉奈站在斑的身侧,脸色苍白。青木临死前的呓语,与他噩梦中的意象高度重合,这让他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那不是巧合。
斑全程一言不发,雨水顺着他的黑发流下,滑过紧绷的脸颊。他的目光扫过族人们惊疑不定的面孔,最后落在棺木上。骄傲的宇智波,竟然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如此……毫无尊严。一种混合着愤怒、疑虑和深深无力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他隐隐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充满恶意的网,正在缓缓收紧。而宇智波一族,或许正首当其冲。
葬礼结束后,斑没有回族长宅邸,而是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南贺川下游的事发现场。雨水冲刷了血迹,但那股令人作呕的残留气息,似乎仍未完全散去。他站在那棵沾过鲜血的树下,闭上眼,全力运转起万花筒写轮眼。
这一次,他不再抗拒,而是主动去捕捉、去放大那些平日里被他归咎于疲劳的细微杂音和扭曲影像。
雨声在他耳中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纷乱、模糊的低语,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深渊。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树木的轮廓变得如同舞动的触须,流淌的河水倒映出非人的磷光……而在这一切混乱景象的最深处,他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座巨大、死寂、沉没于无尽黑暗中的石城轮廓,以及那个盘踞其上、无法名状的巨大阴影……
斑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写轮眼中布满了血丝。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感受也更加强烈。那不是幻觉,也不是疲劳的产物。
那是某种……正在逼近的“真实”。
他抬起头,望向被雨幕笼罩的木叶隐村,眼中第一次出现了超越忍界争斗的、一种面对未知洪荒的、极其凝重的警惕。和平的表象之下,隐藏着远比战争更加恐怖的黑暗。而他们,似乎都已经站在了这黑暗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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