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的名声顺着洋流往南往北传,湄洲岛的香火气越来越旺,可烟火里渐渐掺了些怪味。
先是有人在赛场上嚼舌根,说林姑娘现在是海神了,总不能还住那间小木屋吧?“你看人家东海龙王,水晶宫多气派!咱也该给林姑娘盖座宫殿,金砖铺地,珍珠当瓦,才配得上海神的身份!”说这话的是个新来的渔民,刚从福建逃难过来,还没摸透岛上的规矩。
李伯当时就把烟杆往地上一磕:“盖啥宫殿?林姑娘住木屋咋了?她护着咱不是因为住得多好,是因为心里有咱!”可架不住有人跟着起哄,还有人偷偷往祈愿台旁边搬石头,说要先打地基。
更让人窝火的是贡品的事。以前渔民们来祈福,顶多带把新晒的海带、几条刚钓的鱼,意思意思就行。现在不一样了,外地来的香客拎着整只的猪头、成坛的米酒往台前堆,还有人捧着银镯子、铜镜子,说是给“海神娘娘”添妆。
这股风气一起来,就有人动歪心思。阿福娘早上去祈愿台打扫,发现昨天刚送来的半扇猪肉没了,旁边还丢着块啃干净的骨头。“这是谁干的缺德事!”她气得直跺脚,顺着脚印追到后山坡,撞见村里的二赖子正躲在树后擦油嘴,怀里还揣着块没吃完的肉。
“你这是作死啊!”阿福娘抢过肉就往他身上砸,“林姑娘帮咱挡风暴、退海兽,你倒好,偷贡品!就不怕遭报应?”二赖子嬉皮笑脸的:“她是海神,还能缺这点肉?我帮着尝尝鲜咋了?”这话传到林默耳朵里时,她正帮着修补被鲨鱼精撞坏的渔网。
“别气了。”林默放下手里的麻线,“他要吃,就当喂狗了。”可心里头终归不是滋味——这些人敬她,却也有人借着这份敬意为自己谋私利,这哪是信仰,分明是把她当成了能随便糊弄的泥菩萨。
更离谱的是外地来的道士。那家伙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背着个画着八卦的布幡,一上岛就宣称自己是“海神座下的仙师”,能代传神谕,还说要开坛做法,保大家出海时鱼虾满舱,不过得先捐“香火钱”。
有几个不明就里的外地渔民还真信了,凑了些碎银子给他。那道士装模作样地在祈愿台前摆了张桌子,烧符念咒的,嘴里念叨些谁也听不懂的话,引得一群人围着看。
林默听说时,正带着护海队检查渔网。护海队是前阵子刚组的,由柱子领头,都是些年轻力壮的渔民,平时帮着巡逻港口、维护秩序。“林姑娘,要不要咱把那神棍揍一顿?”柱子攥着拳头,眼里冒火。
“不用。”林默往祈愿台走,脚步不快,心里却亮堂得很。她知道,这些杂音说到底,是有人把信仰当成了交易——觉得送了礼、磕了头,就该得到回报,甚至想借着“神”的名头捞好处。
她没直接冲道士发火,先走到祈愿台前,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贡品,有猪头、有米酒,还有几件看着就贵重的首饰。然后转过身,对着围观的人说:“大家来求平安,我知道是好意。但我不是龙王,也不是菩萨,不用这些东西。”
她指了指大海:“我要的不是猪头,是你们每次出海都能记得收好渔网,别让垃圾污染了海水;我要的不是银镯子,是你们见着受伤的海鸟、搁浅的鱼,能伸手帮一把;我要的不是磕头送礼,是你们好好打鱼,好好护海,这才是对我最好的供奉。”
人群里有人点头,有人脸红。二赖子缩在后面,头快埋到胸口了。那个开坛的道士还想嘴硬:“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神谕……”
“你的神谕是假的,钱是真的吧?”林默看着他,声音不高,却带着股让人不敢不服的劲儿,“护海队,把他的桌子掀了,让他带着他的幡子滚出湄洲岛,再敢来骗人,打断他的腿!”
柱子他们早等着这话呢,上去一把掀了桌子,符纸撒得满地都是。那道士吓得屁滚尿流,抱着头就跑,连他那宝贝布幡都忘了拿。围观的人哄堂大笑,之前捐了钱的渔民赶紧把银子拿了回来,嘴里骂着“骗子”。
处理完道士,林默让人找了块平整的木板,自己拿炭笔在上面写字。她的字不算好看,却一笔一划很认真:【心诚则灵,无需厚贡;若求私利,神亦不佑】。写完让柱子把木板钉在祈愿台旁边,正对着来往的路。
老王是第一个响应的。他原本在家杀了头猪,准备当贡品送过来,看了木牌后,把猪头退给了屠户,拎了一筐刚从礁石上采的海菜过来,往台前一放:“林姑娘说得对,实在点好。这海菜新鲜,您泡水喝,败火。”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也跟着改了。外地来的渔民把银镯子收了起来,换成了自己织的渔网样品,说想让林姑娘看看手艺;本地的渔民不再送大鱼大肉,送来的是晒得干干净净的海带、晾得透透的鱼干,都是些实在东西。二赖子没敢来,托阿福娘送了一捆自己砍的柴火,算是赔罪。
祈愿台前的贡品少了,却看着顺眼多了。林默打开系统面板,发现信仰之力的数值确实有波动,之前因为那些虚头巴脑的贡品涨了不少,现在回落了些,但下面多了行小字:【信仰纯度提升,获得“诚心加持”效果:水域掌控精度小幅提升】。
她笑了笑,看来系统也懂——真东西不在多少,在纯不纯。
傍晚的时候,林默坐在祈愿台边,看着渔民们三三两两地来烧香。没人再提着贵重的东西,有的只是点着一把香,嘴里念叨着“求风调雨顺”“求家人平安”,拜完就安安静静地离开,该打鱼的打鱼,该补网的补网。
老王路过时,蹲下来陪她坐了会儿,递过来个烤玉米:“姑娘,你今天立那牌子,立得好。咱渔民过日子,讲究的就是实在,信神也一样,虚头巴脑的没用。”
林默咬了口玉米,甜丝丝的。“其实我也不是神,”她望着远处的渔船,“就是想让大家明白,护着这片海,不光是我一个人的事,得靠所有人。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只要好好待这海,就比啥都强。”
海风带着潮气吹过来,掀动她的衣角。祈愿台旁的木牌在暮色里立着,字虽然简单,却像道无形的线,把真真假假的心思分得清清楚楚。林默知道,以后可能还会有杂音,但只要这根线在,只要大家心里那点实在的念想还在,就乱不了。
夜色渐浓,码头上的灯火亮了起来。护海队的小伙子们在巡逻,脚步声踏实有力。林默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往住处走。明天她要去乱流口看看,得养足精神。至于这些信仰的杂音,就像海面上的浪花,看着热闹,终究盖不过洋流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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