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的余温还萦绕在玉虚宫的梁柱间,昆仑的夜风已裹着西巅的寒气掠过白玉阶,将殿角悬着的玉铃吹得轻响。
妘姮立在阶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旧布行囊的粗麻绳——囊里的黍米颗颗饱满,隔着布料仍能触到圆润的弧度;草纸图谱的边角被夜风掀起,露出几笔歪斜却清晰的兽迹画;连烤灵狐果的焦香都未散尽,混着昆仑的云气,成了她与这片洪荒的羁绊。
她指尖轻捻,一枚混沌色的珠子从袖间悄然浮起,正是伴她走过三千年红尘的混沌珠。
此刻珠身不再是往日的沉静,而是流转着细碎的金纹,像将星辰揉碎在了其中,那些光纹不住地朝着西方涌动,隐隐织成一道微弱的光轨——那是新的小世界在遥远天地间发出的召唤,是她接下来的旅途方向。
“姮丫头这便要走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玄黄之气特有的温润。妘姮转身时,正见老子身着素色道袍,先天太极图在袖间若隐若现,元始天尊握着玉如意,衣摆上的云纹随脚步轻晃,通天教主则负手而立,周身青锋剑意收敛了凌厉,只余几分洒脱。
三位圣人并肩而来,周身道韵交织在一起,竟让呼啸的夜风都缓了几分,连阶下清泉的流淌声都柔和了许多。
“蒙三位师尊传道,弟子虽堪堪参悟红尘道,但仍有不足。”
妘姮拱手行礼,混沌珠在掌心静静悬浮,“如今混沌珠指引新途,是时候前往下一处天地,去看看不同的众生之道了。”
通天教主目光落在混沌珠上,指尖青芒一闪,一缕剑气轻轻绕着珠身转了圈:
“新世多未知,你虽道心稳固,却也需护持。这混沌珠虽能引路,却护不住你穿梭时的气息。”
话音未落,老子已抬袖。先天太极图缓缓展开,玄黄二气如两道温柔的流光,慢悠悠落在玉虚宫旁那间小小的静室上,像是给屋顶覆了层薄纱;
元始天尊随之挥动玉如意,无数符箓虚影从袖间飞出,赤、白、金三色符光与玄黄之气交织,在静室外凝成一层莹白的光罩,符纹在罩上流转,正是玉虚宫秘传的“诸天守护符阵”,能挡先天凶兽,更能隔去天道窥探;
通天教主则并指一点,碧游宫方向飞来万千道青锋剑气,如百川归海般层层叠在光罩之外,剑气虽盛,却无半分伤人之意,反倒像一圈柔软的屏障,透着护持的温意。
三道结界相融,玄黄、莹白与青锋色在静室外织成三色光晕,连昆仑的星辰之光都只能在结界外流转,进不得半分。
老子抚须轻笑:“此结界融三教道韵,你在其中借助混沌珠穿梭,可保无虞。”
元始天尊补充道:“若遇危急,结界可借你一缕三教道力,切记‘懂众生’三字——无论在哪处天地,懂众生的苦,才是你道心的根。”
妘姮望着眼前的结界,眼眶微热。她提着行囊,再次躬身行了一礼:
“弟子谨记三位师尊教诲,此去定不负昆仑传道之恩,亦不负这三千年红尘里的每一份烟火气。”
说罢便转身步入静室,结界在她身后缓缓闭合,将昆仑的道韵、师尊的叮嘱,还有那满是星辰的夜空,都轻轻隔在了门外。
静室内无多余陈设,只有一张泛着光泽的蒲团,那是她往日在昆仑听三位师尊讲道时常用的。妘姮盘膝坐下,将混沌珠置于眉心,指尖灵气缓缓注入。
混沌珠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静室都染成混沌色,珠身内渐渐浮现出一幅清晰的景象——
漫山遍野的凤凰花如火如荼,红得像燃着的火焰,一条蜿蜒的溪流泛着七彩光晕,水映着花,美得像画;远处的宫殿覆着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暖的光,殿角挂着的铃铛轻轻晃动,仿佛能听到清脆的响声。
随着混沌珠的光纹愈发炽盛,妘姮周身的气息渐渐与静室剥离。当最后一缕光纹裹住她的身影,静室内的混沌色骤然收敛,只余下那枚混沌珠悬浮在蒲团上空,而后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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