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予珩飘在熙攘人群里,起初还挺乐呵。
直到他又一次看见小姑娘红着脸想往疏白手里塞香囊,才咂摸出点不对。
长街之上,灯火如昼,随处可见成双成对的身影,或牵手,或搭肩,低声笑语融在暖风里。
只有疏白,在旁人眼里形单影只,偶尔侧首。
但其实他是在和立予珩传音说话。
“…他们是不是觉得你一个人还总侧头,有点毛病?”立予珩传音。
疏白刚避开个胆大抛媚眼的胡姬,耸了耸肩,传音回道:“托你的福。”
立予珩不吭声了。
他盯着疏白被灯笼映得柔和的侧脸,又扫过周围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
一种莫名的,类似于烦躁又更像是独占欲的情绪,悄然在他心间窜起,让他觉得这些目光格外刺眼。
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拽住了疏白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人拉向石桥下的僻静处。
“做什么?”
“给你变个戏法。”
桥洞下光线晦暗,水声潺潺。
立予珩掐了个诀,周身泛起微不可见的涟漪。
“闭眼。”
疏白挑眉,还是合上眼。
待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已没了那抹虚无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实实在在长身玉立的人。
那人身着玄青色织银箭袖长袍,墨发以一根玉簪高束,不再是往日那般扎眼的红衣烈烈,可通身清贵倜傥的气度,却比天上星河更为亮眼,仿佛他一人,便敛尽了此间所有光华。
立予珩张开手臂,在他面前从容地转了小半圈,眼底流转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璀璨锋芒:“怎么样?是不是帅得你想当场求婚?”
疏白凝视着这张瞬间便能夺走所有人呼吸的脸,静默一瞬,缓缓吸了口气。
他并非不惊艳,只是这惊艳过后,涌上的是更多的无奈与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
“你非要现形,”疏白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压低,“就不能稍微低调一点?”
“这还不低调?”立予珩做出一副震惊无比的模样,指着自己,“天地良心,我已经把风采勉强收敛到只剩三成了!”
疏白只觉眼前这张毫无遮掩的脸在暗处也灼眼得过分,不及多想,一把扣住他手腕,径直将人拽进了桥洞旁的面具摊里。
摊位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傩戏面具,在摇曳的灯火下映出或威严或诡谲的影子。
疏白把人按在摊前,语气硬邦邦。
“挑一个。”
立予珩目光扫过那满墙的彩绘木雕,眉峰一挑,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让我遮住这张脸?”
他指尖轻点自己下颌,痛心疾首,“暴殄天物啊!”
疏白却不理他的抗议,眼神掠过那些精巧的半截面具,径直取了只青面獠牙,形态狰狞的恶鬼面具,抬手便严严实实地扣在了立予珩脸上。
“喂!”视线骤然被阻,立予珩下意识抬手就要去摘。
“别摘。”
立予珩要从脸上薅面具的手顿住。
疏白微凉的手指按在他欲动的手腕上,压低了声音,混着摊位外人流的嘈杂,却异常清晰地钻入他耳中:“……太招人了。”
立予珩瞬间舒坦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舒坦与得意如同温泉水般从心底咕咚咕咚冒起泡来。
了悟这点,他立刻顺从下来,甚至主动调整了一下面具的位置。
隔着狰狞的雕花孔洞,他精准地捕捉到疏白看似平静的侧脸,嗓音里浸满了笑意,“原来是怕我被人瞧了去?你早说啊。”
“………”
面具摊的灯火昏黄,把那张青面獠牙的鬼脸映得格外瘆人。
立予珩顶着这张能吓哭小孩的脸,偏偏摆出一副潇洒样,胳膊往疏白肩上一搭。
声音透过木面具闷闷地传出来:“这下放心了吧?亲娘站跟前都认不出。”
疏白瞥了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又扫过那张狰狞面具,嘴角抽了抽:“你现在更像从哪个戏班子偷跑出来的台柱子了。”
“啧,你会不会夸人?我这叫低调的奢华。就这破面具能挡住你男人由内而外的风采?”
立予珩说着,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摊上另一只白狐面具,指尖在光滑的表面上蹭来蹭去。
“不过老婆都发话了,我就勉强戴着吧。但你也得来一个,夫夫档嘛,知道吧?”
没等疏白开口,他已经拿起那只精巧的白狐面具,直接扣在疏白脸上。
白狐面具只遮了上半张脸,露出疏白清晰的下颌线和微微抿着的唇,配上他此刻无奈的眼神,反倒有种说不出的勾人。
立予珩盯着看了两秒,喉结动了动,隔着鬼面具闷声说:“……真绝了。”
疏白抬手就要摘:“我用不着……”
“别别别!你得戴!必须戴!”立予珩一把按住他的手,“你自己长多招人没数?刚才那些往你身上瞟的眼珠子,当我瞎?我得防着点。”
疏白:“……”到底谁更招人啊?
摊主是个笑眯眯的老汉,看着这对举止亲昵的年轻人,乐呵呵地说:
“两位公子好眼光,这青面鬼王配九尾灵狐,可是小摊的镇摊之宝,寓意……驱邪避凶,佳偶天成!”
立予珩听得眉开眼笑,当即伸手往怀里一摸,准备豪爽买下。
却摸了个空。
他这才恍然记起自己刚化出实体,身上空空如也,哪来的钱袋。
但他丝毫不觉尴尬,相当自然地用手肘碰了碰身侧的疏白:“老婆,付钱。”
疏白面无表情地递了碎银给老汉。
立予珩凑近他,压低声音:“先记我账上,回头双倍还你。地府金元宝,要多少有多少。”
“是烧给我吗?”疏白凉凉反问。
“哪儿能啊,”立予珩的声音里带着低笑,想象着那金光璀璨的画面,竟真觉得有几分可行,“我给你亲手垒个金山当床睡都行。”
“……我谢谢你。”疏白想象了一下,只觉得无言以对,“硌死我得了。”
疏白接过老汉递来的找零,拉着立予珩转身就走。
立予珩任由他牵着,“金山不要,那你想要什么?十里红妆?八抬大轿?”
“我要你安静些。”
“这可难办了。”立予珩故作苦恼,“我们地府规矩,收了定情信物就得说个没完。”
疏白脚步一顿,侧头瞥他。
“定情信物?我收你什么了?”
立予珩隔着青面獠牙面具,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手指隔着衣袖,在疏白小臂上装模作样地一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你身上。”
疏白低头扫了眼自己一身毫无累赘的常服,连个配饰都没多戴。
“哪呢?”
“别动,我给你取出来。”立予珩语气神秘,右手五指张开,悬在疏白胸前,做了个虚空抓取的动作,口中还配着音,“嘿——咻!”
他手腕一翻,摊开掌心。
一枚小小的,泛着金属冷光的圆形物件,静静躺在他手中。
疏白定睛一看,愣住了。
那根本不是任何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
那是一枚……现代的、一元钱的钢镚儿。
边缘还有些细微的磨损,正面印着醒目的“1”字,反面是熟悉的菊花图案。
立予珩两根手指拈起那枚硬币,还特意对着旁边摊位的灯笼照了照,钢镚边缘反射出一点微弱的光。
“看!不就在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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