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白看着立予珩陶醉晃悠的样子,轻笑一声。
那笑声很轻,混在夜市嘈杂里,却格外清晰。
他懒洋洋地张开双臂,动作自然得像只是舒展了下筋骨。
“累了,”他说,声音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倦意,“你背我回去吧。”
立予珩正沉浸在自我感动的浪漫氛围里,闻言猛地刹住晃悠,隔着青面獠牙面具盯着他。
“哈?”
“耳朵聋了?”疏白手臂还张着,挑眉,“我说,你、背、我、回、去、吧。”
就在这一刹那——
“咻——嘭!”
巨大的烟花毫无预兆地在夜空中炸开。
金色流光如瀑布般倾泻,瞬间点亮了半边天,也映亮了立予珩面具上那对空洞的眼窝。
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
无数绚烂的光团接连绽放,噼里啪啦响彻云霄。
五光十色,全倒映在立予珩那双从面具孔洞里露出的眼睛里。
他眨了眨眼,烟花就在他瞳仁里噼里啪啦地炸。
“疏白,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疏白闻声转头。“烟花?”
“不。”立予珩缓缓抬手,指向天空,“这是我的心动,实体化了。”
疏白:“……”
他张开的胳膊有点酸了,刚要放下,立予珩却猛地转身,背对他蹲了下来。
“上来!”
疏白看着他骤然出现在眼前算不上特别宽阔但挺得笔直的背,愣了一下。
“真背?”
“废话!”立予珩扭头,面具的侧边线条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大男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背就背,绝不含糊!”
疏白盯着他的后脑勺,嘴角无声地勾了勾。
他也没客气,往前一步,手臂环上立予珩的脖颈,整个人伏了上去。
立予珩稳稳地托住他的腿弯,站起身。
“嘿嘿,轻飘飘的。”
“嫌轻可以放我下来。”
“想得美!”立予珩立刻收紧手臂,迈开步子,“上了我的背,就是我的猫了!”
烟花还在不停歇地绽放,将两人的身影在青石板路上拉长又缩短。
路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来。
毕竟,一个戴着恐怖鬼面具的人,背着一个戴着漂亮白狐面具的人,这组合实在有点扎眼。
立予珩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不但不觉得尴尬,反而挺直了腰板,走得更稳了。
他甚至还调整了一下托着疏白腿弯的手,让疏白趴得更舒服些。
“疏白。”
“嗯?”
“我现在像不像猪八戒背媳妇?”
“……”
立予珩的声音透过面具带着闷响,却掩不住得意,“不过,猪八戒背的是高小姐,我背的可是镇北王世子!档次一下就上去了!”
疏白把下巴搁在他肩窝里,懒得反驳。
立予珩却来了兴致,开始即兴发挥:
“你看这夜色如水,烟花烂漫,我身负倾世之容,背携心爱之人,漫步于这万丈红尘……”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此情此景,是不是应该吟诗一首?”
“……你搞笑呢?”
立予珩假装没听见,清咳一声,用他那五音不全的调子开始哼唱:
“背~着~老~婆~回~家~家~路~上~的~狗~粮~撒~啪~啪~”
调子跑到姥姥家,歌词更是颠三倒四。
疏白忍无可忍,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求你了,别唱了。”
立予珩在他掌心下含糊地抗议了两声,没再继续制造噪音。
走出一段,离喧闹的夜市渐远,周围安静下来。
只有脚步声,和偶尔远处传来的最后一两声烟花的闷响。
疏白趴在他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料下肌肉的起伏和温度,还有立予珩身上那股独特的冷香。
他闭了闭眼,忽然低声开口:“立予珩。”
“嗯?”
“你刚才,为什么突然想现形?”
立予珩脚步没停,回答得理所当然:“看不惯那些人盯着你啊。”
“是吗?”
“不然呢?”立予珩侧过头,面具的硬边蹭过疏白的鬓角,“我的老婆,当然只有我能看。他们算老几?”
疏白无声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
“疏白。”
“又干嘛?”
“我好像迷路了。”
“……你不是自称活地图吗?”
“…失误,这次纯属失误。主要是背着你,分散了我百分之九十九的注意力,剩下百分之一的脑容量用来认路,实在有点勉强。”
“放我下来,我看怎么走。”
“不行!”立予珩拒绝得干脆,“说好背回去就背回去,少一步都不算数!”
他站在原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选定一个方向,信心满满地继续前进。
“相信我,这边没错!”
…
半个时辰后。
两人站在一条完全陌生的巷子口,连灯火都稀稀落落。
疏白从他背上跳下来,摘下面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就是你说的没错?”
立予珩也摘下面具,挠了挠头:“这个……京城格局变幻莫测,定是有人趁我们不备,偷偷改了风水!”
他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用力点头:“对!一定是秦戮那老小子搞的鬼!嫉妒我们感情好!”
疏白懒得听他胡扯,抬眼辨认了一下方向。
“这边。”他抬脚就走。
立予珩赶紧跟上,重新把鬼面具扣回脸上,嘴里还不忘找补:“你看,我就说是这边吧。我刚才是故意走错,测试一下你的方向感。”
疏白头也不回:“测试结果呢?”
“结果就是——”立予珩快走两步,与他并肩,笑嘻嘻地,“你跟我一样,都是路痴!天生一对!”
疏白嗤笑一声,没搭理他。
又拐过几个弯,熟悉的驿馆后院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立予珩顿时来了精神:“哎呀,我说什么来着?最终还是靠我卓越的直觉找到了回家的路!”
疏白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慢悠悠地问:“等一下,你刚才说要背我回去,是一步都不能少?”
立予珩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妙的预感:“……原则上是这样。”
“哦。”疏白点点头,指了指来时那条黑漆漆的路,“那麻烦你,从我们迷路的那个巷子口,重新背我走回来。一步,都不能少。”
立予珩:“!!!”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疏白……这就不用了吧?你看这深更半夜的……”
“大男主一言既出,”疏白学着他刚才的语气,抱臂挑眉,“驷马难追。”
立予珩看着疏白好整以暇的样子,又扭头望了望那条漫长且黑暗的来路。
他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只见他猛地向前一扑,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一样挂在了疏白身上。
脑袋埋在疏白颈窝里,开始耍赖:
“我不管!我累了!我走不动了!刚才背你消耗了我八百年的修为!现在虚弱得连只蚂蚁都打不过!”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蹭着疏白的肩膀。
“要不你背我回去?或者我们就在这门口将就一晚?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也挺浪漫的……”
疏白被他蹭得脖子发痒,试图把他从身上撕下来:“立予珩!你给我起来!”
“不起不起!”立予珩抱得更紧,声音闷闷的,“除非你答应不让我走回去!”
“你……”
疏白看着他这无赖样,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了,起来,回去。”
立予珩立刻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不让我走回去了?”
“嗯。”
“耶!疏白你最好了!”
他瞬间恢复活力,拉着疏白就往驿馆后院冲,脚步轻快得像刚才那个虚弱鬼根本不是他。
“快快快!回去睡觉!今晚我要抱着你睡!补偿我受伤的心灵和疲惫的身体!”
疏白被他拽着,看着前方的驿馆后院,又侧头看了眼身边这个因为不用重走长征路而欢天喜地的家伙。
烟花早已散尽,夜空恢复墨色。
只有这家伙的眼睛,比刚才所有的烟花加起来,还要亮。
他情不自禁地轻笑一声。
“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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