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顾衍之的合作，像为沈知意打开了一扇新的窗。
他们合作的项目是为一家大型医疗机构开发一套智能诊断辅助系统的人机交互界面。沈知意负责用户体验研究和设计逻辑架构。
会议室内，白板上画满了流程图和用户画像。
“这里的决策树分支是否过于复杂？”沈知意指着屏幕上一处，“一线医生操作时，压力巨大，容错率极低。每多一次点击，都可能增加误操作的风险。”
顾衍之推了推眼镜，身体前倾，仔细看着屏幕：“有道理。你的建议是？”
“简化。将最高频、最核心的几种疑似诊断路径前置，做成‘一键快筛’。”沈知意调出自己做的数据分析，“根据我这周跑三家医院调研的数据，这五种情况覆盖了急诊科百分之七十的初诊需求。”
她展示着调研笔记，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与医生、护士的访谈细节，甚至画着操作台的高度、屏幕反光角度等细微的观察。专业，严谨，且充满人文关怀。
顾衍之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很棒的数据支撑和洞察。就按这个思路优化。”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亲自去跑的调研？很辛苦吧？”
“还好，收获很大。”沈知意微微一笑。这种被专业认可的感觉，久违而充实。
工作之余，顾衍之的相处也令人如沐春风。
他会分享行业最新的前沿论文，会在她加班时顺手带一份口碑很好的三明治，讨论陷入僵局时，会提议去楼下花园走走，换换脑子。
一次加班到深夜，顾衍之送她回家。车子停在她老旧的小区门口，他没有立刻解锁车门。
“这个小区环境比较杂，你一个人上去不安全。”他语气自然，“看你亮灯了我再走。”
没有逾越的关心，恰到好处地令人心安。
沈知意道谢下车。走进楼道，声控灯应声而亮，她回头，看到顾衍之的车还安静地停在原地，车窗降下，他温和地冲她挥了挥手。
这一刻的尊重与体贴，与周幕凛那种带有强烈占有欲和施舍感的“帮助”，天差地别。
她忽然觉得，或许生活还有其他可能。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出来的，踏实而温暖的可能。
沈知意的生活似乎逐渐走上了正轨。
工作充实，与新同事合作愉快，甚至开始利用周末时间，重新捡起搁置已久的插画爱好。狭小的出租屋里，画板支在窗边，阳光洒落，笔尖摩擦纸张发出沙沙声，让她感到久违的平静。
她刻意不去想周幕凛。那个名字，连同那些混乱暧昧的记忆，被她强行封存。
然而，她并不知道，自己并未真正脱离某人的视线。
周氏总部顶层办公室。
周幕凛听着助理的例行汇报，目光落在平板电脑上的一张照片上。
照片明显是偷拍的角度。咖啡馆里，沈知意和顾衍之相对而坐，她正指着桌上的资料说着什么，眼神专注，侧脸线条柔和。顾衍之微笑着倾听。
“顾衍之，三十二岁，斯坦福计算机博士，父亲是南大教授，母亲是医生，家世清白，本人无不良嗜好，业内风评极佳。”助理的声音平淡无波，“目前与沈小姐合作医疗AI项目，接触频繁，暂未发现超出工作范畴的交往。”
周幕凛面无表情，指尖划过屏幕，放大照片，看着沈知意脸上那久违的、专注于工作的神采。
和他在一起时，她要么像只受惊的刺猬，要么就像一朵带雨的梨花，何曾有过这样松弛而专注的模样？
一股极其陌生的、酸涩的情绪，极快地掠过心头，快得让他无法捕捉。
他关掉平板，声音冷淡：“谁让你查这些的？”
助理一愣：“周先生，您之前吩咐，沈小姐的动向……”
“停了。”周幕凛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无关紧要的人，不必浪费精力。”
“是。”助理立刻躬身，收起所有资料，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重归寂静。
周幕凛起身，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却没有喝。他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目光投向窗外浩瀚的城市夜景。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张照片——她对着另一个男人，露出的那种神情。
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莫名翻涌的烦躁。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那个几乎要刻进记忆里的号码上徘徊了很久。
最终，却只是将手机重重反扣在桌上。
欲擒故纵？
他周幕凛还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他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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