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周幕凛的座驾无声地滑入苏黎世清晨尚未完全苏醒的街道。车内气氛凝重,与窗外渐亮的天空形成反差。
沈知意坐在周幕凛身旁,手中平板上显示着刚收到的资料——关于顾明生早年一桩几乎被遗忘的、与瑞士某家小型技术公司存在专利纠纷的旧案。这是周幕凛的团队在高压下挖掘出的,可能用于制衡对手的信息之一。
“你觉得,用这个和陈教授谈,合适吗?”沈知意侧头看向周幕凛。他正闭目养神,车窗外的光影掠过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带着一丝疲惫的冷峻。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锐利:“不是用来谈,是用来提醒。陈明远是学者,看重名誉和合作的纯粹性。他未必知道顾明生过去的这些……灰色手段。我们只需要让他意识到,选择合作伙伴,需要更全面的考量。”
他的策略清晰而冷静,带着商场上惯有的精准打击思维。沈知意不得不承认,在应对危机时,他的头脑始终像最精密的仪器。
“我们需要争取的,是陈教授的信任,而不是树敌。”周幕凛补充道,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审视,“待会儿见到施耐德先生,由你主导介绍技术契合度部分。你比他更了解陈教授实验室的最新进展,也更……”他顿了顿,寻找着合适的词,“……更有说服力。”
他省略了那个可能带有私人情感的形容词,但沈知意明白他的意思。她的学术背景和相对中立的身份,在此刻是一种优势。
车子在一栋充满历史感的建筑前停下。他们要见的施耐德先生,是陈教授的多年老友,也是在苏黎世学术界和产业界都有影响力的关键人物。
会面在一间充满书香气的私人书房进行。施耐德先生是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眼神睿智。
周幕凛不卑不亢,清晰地阐述了寰宇目前的处境、技术优势以及与陈教授实验室合作的战略价值。他坦诚危机,却不显颓势,反而将压力转化为展示决心的契机。
当沈知意接过话题,用流利的德语结合最新论文数据,精准分析双方技术如何互补,并能如何加速新一代智能系统的落地时,施耐德先生眼中露出了明显的兴趣。
“很有趣的见解,沈小姐。”施耐德先生看向周幕凛,“周先生,您有一位非常得力的……伙伴。”他用了“partner”这个词,语义双关。
周幕凛微微颔首,目光与沈知意有一瞬间的交汇,里面是毫不掩饰的认可。“是的,我很幸运。”
在会谈接近尾声时,周幕凛看似不经意地提起了那桩旧专利纠纷,没有指名道姓,只是作为一个行业案例,探讨了合作中知识产权清晰的重要性。施耐德先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但眼神微妙地变化了。
离开施耐德先生的家,坐回车内,清晨的阳光已经洒满街道。
“第一步,算是成功了。”周幕凛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弛。他揉了揉依旧有些不适的胃部,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沈知意的眼睛。
“你还好吗?”她轻声问,带着关切。
“没事。”他放下手,转而看向她,眼神深邃,“刚才做得很好。”他的夸奖很直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确认什么。
沈知意的心跳因这专注的注视而漏了一拍,她避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接下来去哪?”
“回酒店。顾明生和陈教授的早餐会应该快结束了,李助理会第一时间反馈消息。”周幕凛的语气重新变得冷硬,“我们需要知道,顾明生开出了什么价码。”
回到酒店套房,李助理的消息果然已经传来。顾明生提出的合作条件极其优厚,几乎是瑞丰资本单方面让利,旨在快速绑定陈教授实验室。
“他在用钱砸。”周幕凛看着简报,冷笑一声。
“陈教授会接受吗?”沈知意有些担忧。
“陈明远不是目光短浅之人。但瑞丰的财力,确实能解决实验室很多现实问题。”周幕凛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完全苏醒的城市,“施耐德先生那边,只能为我们争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最终,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的方案打动陈教授。”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沈知意:“下午的技术会谈,是关键中的关键。我们不仅要证明技术上的领先,还要让他看到,与寰宇合作,能带来的、远超金钱的长期价值。”
他的眼神充满了挑战和期待,仿佛在说:这一仗,需要我们并肩打赢。
沈知意看着他站在逆光中的身影,坚定,甚至带着几分赌徒般的孤注一掷。她清楚地知道,前方是一场硬仗,对手强大,时间紧迫。
但她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清晰而坚定地回答:“好。”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一个简单的“好”字,却承载了无比的信任与决心。
阳光透过窗户,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光滑的地板上。危机并未解除,风暴仍在汇聚,但在这一刻,一种基于共同目标的理解和支撑,在他们之间牢固地建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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