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荧光像被揉碎的星子,沉在海沟深处——连浪都不敢往这里涌,墨蓝海水到了沟沿就急转着绕开,只剩细碎的泡沫顺着滑腻的沟壁往下坠,一碰到深处的荧光,就“滋”地化成缕缕白烟,消散在漆黑的海水中。
这里是临近小马利亚最近的一处海沟,可三年前的这里,并没有像如今这般死寂。
那天的海是红的——夜晚平静的海面被陨石拖着的赤红火尾烧出来的艳红。
它比小马利亚的钟楼还高,表面裹着层层火星,像一颗失控的火球,从云层顶端直直砸下来。
破空声撕开了天幕,尖锐得能刺穿耳膜,连远处南风镇的窗玻璃都跟着嗡嗡颤;它砸进海面的瞬间,不是“落”,是“撞”——海面被硬生生砸出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巨坑,海水瞬间被掀成数十米高的水墙,再轰然砸落,激起的漩涡带着沸腾的白泡,把附近的鱼群、礁石全卷了进去,搅成一团混沌。
海水被陨石表面的高温烤得滋滋冒泡,白汽裹着焦糊的金属味往天上冲,连吹过的海风都裹着灼热气浪,落在皮肤上像被火星烫过。
等到陨石一点点、一点点坠进海沟内部,只能看见它忽然炸开一道强光。
铺天盖地的荧光,瞬间把漆黑的海沟照得比白昼还亮,连海面都泛着一层诡异的蓝辉。
沟壁的岩石受不住这冲击,从顶部开始崩裂,巨大的岩块像暴雨般砸落,有的比小马还大,可一碰到陨石表面,就被那能烤化金属的高温裹住,瞬间熔成滚烫的液滴,顺着陨石外壳往下淌,在沟底积成一滩冒着烟的岩浆。
没等岩浆冷却,陨石的外壳忽然从中间裂开一道缝——绿荧色的光从缝里渗出来,比幽蓝荧光更亮、更冷,像淬了冰的刀子,把周围的热空气都割出凉意。
紧接着,一只带着倒刺的触手从缝里顶了出来,硬生生把外壳撑得更开——那是扎贡的鳞甲,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每动一下,都带着岩石震颤的闷响,连海沟深处的荧光,都跟着晃了晃。
——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午夜闪闪的声音在海水中飘着,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发颤——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蹄子,还沾着几缕没散的幽蓝荧光,那光在她的毛上蹭了蹭,竟留下一道浅淡的凉痕,像刚摸过南风镇寒冬的冰面。明明该呛水,却能顺畅呼吸——这果然是梦。
她明明该在自己营帐里的小床上,盖着印着天角兽的暗紫色被单,可现在,墨蓝的海水裹着焦糊的金属味往肺里钻,远处还能听见岩块砸落的闷响。
陨石裂开的缝又宽了些,扎贡的触手还在往外探,绿荧色的鳞甲擦过岩壁时,溅起的火星落在海水中,“滋”地化成细碎的光。
“【佩德罗比】海沟吗……”她忽然想起军团里老独角兽说过的话,心脏猛地一缩。
此次陨石撞击事件在小马利亚的历史课本里亦有记载:
当晚,赤红火尾划破夜空,海面上的水墙像被扯裂的巨绸,自那之后,佩德罗比海沟便成为了“生命禁区”……
海水突然翻涌起来,墨蓝的浪卷着细碎的幽蓝荧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
午夜闪闪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的“海床”竟开始往后退——不是她在动,是整个梦境在拉扯,将她从“佩德罗比海沟”,拽向了熟悉的南风镇边陲。
眼前的景象瞬间切换:没有了漆黑的海沟,取而代之的是南风镇的木质了望塔,塔上挂着的青铜钟还没敲响,岸边的渔船整齐地泊在浅滩,几只小马正弯腰整理渔网——可下一秒,平静就被撕碎了。
“哗啦!”
海面突然炸开一道绿荧色的水柱,一只带着倒刺的触手猛地窜出,像疯长的藤蔓,瞬间缠住了最靠近海边的渔船。
“咔嚓”一声,渔船的木质船身被硬生生绞成两段,碎木片混着海水飞溅,整理渔网的小马惊呼着往岸上跑。
紧接着,更多的绿荧色光点从海里冒出来,它们带着冷意袭来——扎贡(黄魔是其旧称)发起了首次冲锋。
暗紫色天角兽想喊,可喉咙却像被海沟的咸水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一切都是虚无的,她在自己的梦境里,却像一个被束缚的玩偶一样,连蹄尖都动不了。
一只扎贡完整地爬上岸,它没有四肢,只有数根粗壮的触手,每根触手上的倒刺都沾着海水,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和她在海沟里看见的扎贡一模一样。
它的触手扫过岸边的围栏,木质围栏像纸片一样被掀飞,紧接着又缠住了了望塔的支柱,“嘎吱”的断裂声在梦里格外刺耳,像直接刮在她的耳膜上。
幽蓝荧光跟着扎贡的脚步漫上岸,落在沙滩上“滋”地冒烟,把原本金黄的沙子染成了黑色。
“快躲!”岸上的小马开始慌乱,有的往镇里跑,有的抄起身边的鱼叉往怪物身上刺,可鱼叉刚碰到鳞甲,就被弹飞出去,反而引来了更多触手的围攻——一根触手像毒蛇似的缠住了逃跑的小马,那小马的呼救声瞬间被海浪吞没。
午夜闪闪想冲过去,身体却像被透明屏障钉在原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这是梦,是她触不到的、三年前的战争,是历史里早已写定的悲剧。
扎贡的数量越来越多,海面被染成了浑浊的绿,它们的触手绞碎渔船、推倒了望塔,青铜钟在混乱中被撞响,“咚——咚——”的声音沉闷又急促,却压不住扎贡的嘶吼和小马的哭喊。梦里的蹄子不知何时攥着块暗紫色碎片——正是她被单上天角兽图案的边角,碎片微微发烫,像在替她感受这场战争的温度。
“这就是……第一次进攻?”她喃喃自语,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爪子攥紧,连呼吸都带着疼。
梦里的画面还在继续:南风镇的边陲很快被绿荧色覆盖,更多的扎贡从佩德罗比海沟的方向涌来,像不断涌出的黑水。
而她,只能像个局外马,看着历史课本里“扎贡首袭南风镇,边陲尽毁”的冰冷文字,在眼前变成血淋淋的现实——那些奔跑的小马、破碎的渔船、燃烧的了望塔,都不是文字,是真真切切的生命在消失……
——
绿荧色的浪突然凝固了。
绞碎的渔船、倒塌的了望塔、哭喊的小马……所有鲜活的悲剧都像被按下暂停键,接着便开始像泡沫般消融——先是颜色褪去,再是轮廓变得模糊,最后连扎贡们粗壮的触手都化作一缕缕灰烟,散在虚空中。
海水不再流动,幽蓝荧光也熄了,整个梦境只剩一片混沌的黑,只有午夜闪闪蹄边那枚暗紫色碎片,还亮着微弱的光。
“咔啦。”
一声细碎的裂响从黑暗深处传来。
紧接着,一道粘稠的蓝光渗了出来——不是幽蓝荧光的清透,也不是扎贡鳞甲的冷绿,是像浸了油污的“脏蓝”,顺着虚空的裂缝往下淌,所到之处,连黑暗都像被染得发黏。
午夜闪闪的身体瞬间僵住,那是源于本能的寒意——那蓝光里裹着的气息,比扎贡的鳞甲更冷,比海沟的海水更腥,像无数腐烂的东西混在一起,钻进她的鼻腔。
蓝光慢慢聚成了人形。
瘦高的轮廓,关节扭曲得不像正常生物,身上裹着一层半透明的蓝膜,膜下能看见若隐若现的鳞片纹路,和扎贡的鳞甲一模一样。
祂没有清晰的脸,只有蓝光最浓的地方微微凸起,像在“注视”着她;垂在身侧的“手”正摆动着。
“‘外来者’,”祂的声音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是直接响在午夜闪闪的脑子里,带着像碎玻璃刮过的戏谑,“躲在梦里看了这么久,好看吗?”
暗紫色天角兽本想着后退,蹄子却像粘在虚空中。
“你到底想怎样?”
“‘玩’。”祂往前飘了半步,蓝光裹着的身体晃了晃,渗出几缕扎贡的触手虚影,“你该清楚,小马利亚挡不住我的。那些所谓的‘防线’,不过是让我多等几天的玩笑。”
祂的“视线”落在午夜闪闪的角上——那枚属于天角兽的螺旋角,此刻正因为紧张而泛着淡紫的光。
祂笑了,笑声像气泡破裂的“啵啵”声:“暗紫色天角兽……梦魇的产物,多稀有的血脉啊……你明明能做到更多,却要守着那些弱小的小马?”
“加入我。”
祂伸出那缕触手般的蓝光,停在午夜闪闪面前,蓝光里映出佩德罗比海沟的景象——陨石还没坠落,海沟里满是生机,可下一秒,景象就变成了小马利亚的城堡倒塌,无数扎贡涌进城镇,而祂身边,站着一个暗紫色的身影,正是天角兽形态的自己。
“你想要的,我都能给。力量,永生,或者……让佩德罗比海沟的悲剧从来没发生过,亦或是找到‘她’。”
祂的声音软了些,却更像诱饵,“只要你点头,那些‘历史’,随时可以改写。”
午夜闪闪的心脏狂跳,蹄边的暗紫色碎片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她看着蓝光里自己的虚影,又想起刚才梦境里小马们被缠住时的呼救声——一边是唾手可得的力量,一边是早已写定的悲剧,可那枚碎片传来的温度,却在提醒她:她是午夜闪闪,是天角兽,不是可以被污秽吞噬的棋子。
“我……”她刚想开口,那道污秽蓝光突然猛地收缩,祂的“脸”凑近了些,蓝光里的鳞片纹路变得清晰:“别急着拒绝。你会想通的——毕竟,谁会愿意看着自己守护的一切,变成下一堆泡沫呢?”
话音刚落,祂的身体就开始像之前的景象般消融,粘稠的蓝光顺着裂缝往回退,只留下最后一句话,飘在虚空中:“下次见面,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聪明’的答案,午夜闪闪。”
黑暗彻底笼罩下来。
午夜闪闪瘫坐在虚空中,蹄边的暗紫色碎片终于不再发烫,可那道污秽蓝光的气息,却像粘在了她的皮毛上,怎么都散不去。
她知道,这场梦,从来不是回忆——那是赤裸裸的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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