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林溪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素描笔，目光却没落在速写本的梨树上——草稿上的线条画得歪歪扭扭，连树皮的纹路都画错了方向。手机放在桌角，屏幕亮了又暗，苏蔓的微信对话框安安静静的，可她的心却一直悬着，刚才在学校门口想起的那些霸凌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转，连握着笔的手都在轻轻发颤。
楼下传来防盗门“咔嗒”的开门声，是妈妈下班回来了。林溪赶紧把速写本合上，起身想去给妈妈倒杯水，手机却突然震动了一下——是苏蔓发来的微信，只有一句话：“溪溪，我在你家楼下，有件事想跟你当面说，能不能下来一下？”
林溪的脚步瞬间僵住，指尖冰凉，连呼吸都漏了一拍。她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一角，往下望去——楼下路灯下，苏蔓背着白天的浅棕色帆布包，手里攥着一个白色的信封，来回踱步，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像白天在学校时那样从容。
“怎么了溪溪？站在窗边干什么？”妈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手里还提着刚买的水果，“是不是复习累了？过来吃点草莓，刚挑的，特别甜。”
“妈，我……我没事。”林溪赶紧拉上窗帘，转身走到客厅，却没敢看妈妈的眼睛，怕妈妈看出她的慌乱，“就是有点渴，想倒杯水。”
她拿起水杯，往厨房走，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苏蔓怎么会知道她家的地址？她来找自己，真的是有事情说吗？是想继续像小时候那样欺负自己，还是……有别的目的？
刚倒好水，手机又震动了，还是苏蔓的消息：“溪溪，我知道你在家，我看到你房间的灯亮着。我不是来捣乱的，是想跟你道歉，为五年前的事，跟你说声对不起。”
“道歉”两个字，像一块小石子，投进林溪的心湖里，激起层层涟漪。她握着手机，指尖反复蹭过屏幕上的字，心里又慌又乱——她其实不是没想过，要是有一天再遇到苏蔓，能听到一句道歉，可真当这一天到来时，她却没了勇气，甚至不敢下楼，不敢跟苏蔓当面说话。
“溪溪，谁啊？这么晚了还发消息。”妈妈把草莓洗好，放在盘子里，递到她面前，“是不是同学？要是复习上的事，明天再聊也行，别熬太晚，明天还要上学。”
“是……是新转来的同学，问我一道数学题。”林溪赶紧把手机揣进兜里，拿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却没尝出丝毫甜味，只觉得心里发苦，“妈，我有点累了，想先回房间休息，明天再复习。”
“行，那你早点休息，别熬夜。”妈妈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满是心疼，“最近复习压力大，要是累了，就跟妈说，别自己扛着。”
林溪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轻轻带上房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着气。她拿出手机，看着苏蔓的消息，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敢回复，只是又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往下看——苏蔓还在楼下，手里的信封攥得更紧了，偶尔会抬头，看向她的房间，眼神里满是愧疚。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陆知行打来的。林溪赶紧接起电话，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陆知行？”
“溪溪，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陆知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担忧，“我看你定位没动，但是刚才微信步数突然多了几步，还以为你出去了，又看你没回我消息，就给你打个电话。”
林溪的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哽咽着说：“陆知行，苏蔓……苏蔓在我家楼下，她说要跟我道歉，为五年前的事道歉，可我……可我不敢开门，不敢下去见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陆知行坚定的声音：“别慌，你别下去，我现在过去。你待在房间里，把门锁好，不管她怎么叫你，都别开门，等我到了再说，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林溪吸了吸鼻子，心里的慌乱慢慢消散了些——听到陆知行的声音，知道他要过来，她就觉得踏实了很多，不像刚才那样，觉得孤立无援。
挂了电话，林溪把房间的门锁好，又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苏蔓，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她拿出手机，给江翊发了条消息，告诉江翊苏蔓在她家楼下的事，江翊很快回复：“溪溪，你别害怕，我现在也过去，知行已经在往你家走了，我跟他汇合，咱们一起陪你。”
看着江翊的消息，林溪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温暖。她知道，不管遇到什么事，陆知行和江翊都会第一时间站在她身边，陪着她，保护她，不会让她再像五年前那样，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
楼下的苏蔓，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又给林溪发了一条消息：“溪溪，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也知道，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五年前对你的伤害。我把想说的话，都写在信封里了，要是你不想见我，我就把信封放在你家楼下的信箱里，你明天下来拿，好不好？”
林溪没有回复，只是看着手机屏幕，心里纠结着——她想拿那个信封，想知道苏蔓到底写了什么，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她又怕，看到信封里的内容，会想起更多不开心的事，会影响自己的心情和复习进度。
大概过了十分钟，楼下传来陆知行的声音，林溪赶紧往下看——陆知行站在苏蔓面前，表情严肃，不知道在跟苏蔓说什么，苏蔓低着头，手里还攥着那个信封，偶尔会点点头，看起来很愧疚。
又过了几分钟，江翊也赶来了，站在陆知行身边，看向苏蔓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林溪看着楼下的三个人，心里的紧张慢慢缓解了，她拿出手机，给陆知行发了条消息：“陆知行，她……她手里的信封，是什么？”
陆知行很快回复：“她说里面是给你的道歉信，还有她买的一支素描笔，想赔给你，五年前她掰断了你的画笔。你想不想要？要是想要，我帮你拿上来；要是不想要，我就让她拿走。”
林溪想了想，回复：“我……我想要，你帮我拿上来吧，谢谢。”她还是想看看，苏蔓到底写了什么，也想跟过去的自己，做一个了断。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是陆知行的声音：“溪溪，是我，开门吧，苏蔓已经走了。”
林溪赶紧走到门口，确认是陆知行的声音后，才慢慢打开门锁，拉开门——陆知行手里拿着那个白色的信封，江翊站在他旁边，手里还提着一袋草莓，是刚才在楼下便利店买的。
“她没为难你吧？”林溪让他们进来，小声问道，目光落在那个信封上，有些犹豫。
“没有，她就是跟我和江翊说了几句，说她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打扰你，”陆知行把信封递给她，“她说要是你不想见她，以后她不会主动找你，要是你想找她，随时可以联系她。”
江翊把草莓放在桌上，笑着说：“溪溪，别想太多了，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有我和知行在，不会让她再欺负你。要是看了信，心里不舒服，就跟我们说，别憋着。”
林溪接过信封，点了点头，心里满是感激：“谢谢你们，这么晚了，还麻烦你们跑一趟。”
“跟我们还客气什么？”陆知行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要是你想现在看信，我们就陪着你；要是不想看，就明天再看，别影响了晚上的休息。”
林溪拿着信封，走到书桌前，犹豫了很久，还是慢慢打开了信封——里面有一张信纸，上面写满了字，还有一支银色的素描笔，笔杆上印着小小的樱花图案，跟她平时用的那支很像。
她拿起信纸，慢慢读了起来——信里，苏蔓详细写了五年前的事，说那时候她不懂事，看到林溪画画比她好，心里嫉妒，就带着其他女生欺负她，抢她的画具，撕她的画纸，还推过她，现在想起来，特别后悔，也特别愧疚。她说转学后，她一直很自责，总想起林溪蹲在地上哭的样子，后来爸妈工作调动回这边，她知道林溪在实验中学，犹豫了很久，才敢去找她，却不敢直接道歉，只能装成老朋友的样子，直到被林溪认出来。
信的最后，苏蔓写着：“溪溪，我知道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对你的伤害，我也不敢奢求你能原谅我，只是想跟你说声抱歉，跟过去的自己做个了断。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祝你高考顺利，能考上南方美院，实现自己的梦想。”
读完信，林溪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心里却没有了之前的怨恨，只剩下一种说不出的释然——五年前的委屈和害怕，好像随着这封信，慢慢消散了。她知道，苏蔓那时候确实做错了，伤害了她，可现在，苏蔓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主动来道歉，她虽然不能立刻原谅苏蔓，却也不想再把那些不好的过去，放在心里，影响自己的未来。
“怎么样？看完信，心里好点了吗？”陆知行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纸巾，语气里带着关心。
林溪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嗯，好点了，没那么难受了。”
“那就好，”江翊笑着说，“以后别再想这件事了，专心复习，专心画画，咱们的目标是南方美院，可不能被其他事影响了。”
“嗯！”林溪点点头，把信纸和素描笔放进信封里，收进书桌的抽屉里，“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想了，咱们一起努力，一起考上理想的大学。”
陆知行看了看时间，对林溪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我和江翊也回去了，要是晚上有什么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好，”林溪送他们到门口，“你们路上小心，谢谢你们今晚过来。”
“跟我们还客气什么？”江翊挥了挥手，“明天早上老地方集合，一起去图书馆。”
看着陆知行和江翊走出楼道，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路灯下，林溪才慢慢关上房门。她走到书桌前，看着抽屉里的信封，心里满是释然——她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管是委屈还是害怕，都不会再困扰她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洒在速写本上。林溪拿出素描笔，重新打开速写本，对着梨树的草稿，慢慢画了起来——这一次，她的手没有再颤抖，线条也画得格外流畅，树皮的纹路、树叶的形状，都画得格外逼真。
她知道，接下来的五十多天，她要专心复习，专心画画，不能再被其他事影响。有陆知行和江翊的陪伴，有自己的坚定，她一定能考上南方美院，实现自己的梦想，也能跟他们一起，去实现那些约定，去迎接满是希望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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