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怎样？你说说男人对女人能怎么样呢？你好好想想！”
我听见那些话，就像是一颗颗炸弹在我头上猛地炸开，脑袋都要崩开了。
在我发小们还目瞪口呆时，我直接提起不知道谁丢在这里的一根一米左右的“钢筋”，扯着声音大喊：
“杀人了！杀人了！着火了！着火了！巷子后面着火了！快来救火啊！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那声声喊叫就像是雄狮怒吼，一整条街都能听到我的喊叫。
等我跑进去时，那伙小混混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站在微弱灯光下的一抹倩影。
她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头发扎着略微有些低，留着刘海，像是黑夜里的一束玫瑰，芬芳绽放。
在黄色的光线里，我只看见她那一双黑色的眼紧紧盯着我，我的手心冒出了汗。
我想自己扯那几嗓子，估计难听极了，比那上了年代的拖拉机还难听。
我急忙转开头，眼睛乱瞅别处，就是不看她。
“啊，那个同学，我刚刚听见有人闹事，你没有事啊？”
好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我小心扫过去，正对上她直视我的眼眸。
我的心狂跳，我赶紧转过身，背对着她，抱着那根“钢筋”在身前当做倚仗。
就在我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时，后头的她说：“我没事，谢谢你。”
我犹豫了很久，刚说：“我送你……”
发小们这时来得真巧，一些拽我，一些截我的话：“走了走了！旋旋啊，你说你咋这么鲁呢？”
“就是啊，没见过你这样莽的，斗鸡呢？”
“我看你高低有做好汉的潜质！”
发小们热情地压着我走，我不敢说什么体己的话，只朝她的方向吼了一句:
“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我话没完全说完就被这帮人拖出来了，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清。
我正低头想，有人推了我。我看推我的那人，那人说:“旋旋，你不是拿了人家的导盲杖？”
“怎么会？”
我不信邪地一瞅我握在手里的东西。
我敲，还真是！
我连忙将手里的东西塞给路边晕头转向找东西的大叔，连连道歉:
“叔，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拿的，没看清，没看清。这样吧，为了表示歉意，我请您吃麻辣烫补偿一下您。”
“我还说怎么不见了哩！”那位大叔念道:“就一个系鞋带的功夫！我还以为这世道变了，小偷连这也偷，那也太没道德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叔，我错了，请你吃麻辣烫，请你吃饭，请你吃什么都行，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在我表现良好的情况下，大叔人好不计较，也没吃我请的东西，戳着盲道离开了。
我再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
那次过后，似乎是因为我出手相救的原因，路上我跟她打招呼，她会给我点头。
我的胆子逐渐大起来，开始去请教她题目，和她一起吃饭，厚脸皮陪她散步，后来美其名曰一起回家。
其实我们根本不顺路！
因为我跟她开始亲近，我的发小们逐渐不满我这种行径，开始在我面前说她的“不堪。
“她家很穷的。听说她父母都在外面打工，家里面没钱，根本就没有交往的必要。”
“你看她那样，仗着自己长得有那么一点好看，就为所欲为，听说好多男生都追她，你说男人都喜欢她什么？喜欢她哑巴吗？喜欢她装比？”
“不理解哈，我的青梅竹马也喜欢她这一款。难道她真有过人之处？独来独往算优点吗？”
“我的crush也喜欢她，同样不理解……也不尊重！她这长相满大街都是，不会是因为胸大吧？”
“男人都喜欢大的！”
那些话语如同一句句魔咒埋进我的大脑，我平生第一次在她们面前发火:
“你们就很好吗？你们这样在背后肆意评价别人的行为，难道就是该做的？不说什么，最起码人家不会在背后嚼舌根！”
“旋旋？”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呢？”
“你变了！你是不是想和她做朋友？周旋，你这太不讲义气了，自己的姐妹不站，偏偏跑去维护别人！告诉你，你以后会失去我这个朋友的！”
我也气上头了，直接放话:“好啊！那我也没有你这个朋友！”
她负气而走，我保持高傲，绝不低头。
因为这场闹剧，那些很好的朋友刚开始还站我这边，后来发现我还跟她在一起玩之后，也逐渐放弃了我。
也许，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
又是一个午后，我和她在食堂吃午饭，我照常说着我精心背来的笑话。
“为什么数学老师很冷？因为他总是讲“负数”。”
“问：怎样最快地从一座大楼跳下而不受伤？答：坐电梯。”
“问：世界上谁最怕热？答：冰块。”
“问：世界上最长的车是什么车？答：塞车。”
“问：为什么 26 个字母只剩下 25 个了？答：q 被拴住了。”
“周旋，其实你可以远离我的。”她忽然看着我说。
我低头看着自己盘子里的鸡腿，往日很馋的美食有点食不知味。
我笑了笑，试图掩饰自己的局促。
“为什么袜子总是只丢一只？因为丢两只的话就不叫丢袜子了，叫没袜子。”
“我这样不起眼的人，不值得的人，你大可不用将我放心上。”
她仿佛没听到我的话，低头用筷子刨着饭，声音离我很近，我又觉得好远好远。
“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拥有好名声的人。跟我在一起玩，你会失去很多朋友。我可能不是一个好人，我是一个自带霉运的人，靠近我的人都会……”
“不会的！”我快速打断她的话，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你很好。”
我第一次那么坦然地望着她的脸，那张英气、立体分明的脸，在她错愕的表情里抓着她的手说:
“我不管你是不是好人，我也不管别人如何评价你，这些都不重要。
我不会因为别人的议论而欺骗自己的心，我会看，我会判断。
你是什么样的人有那么重要吗？我只要我此刻的心是朝向你的，我只要你也是这样真心地待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的视线落在我握着她的手腕上，我变得焦灼，迅速收回手。
不过，我还是努力地和她对视。
“你呢？你会因为外界的评论而感到害怕吗？”
她和我眼神相接，眼底似乎滑过什么。
中午的阳光很美，有种不染纤尘的白，刻骨的白。
丝丝亮光洒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的皮肤如雪，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她第一次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整齐地排列着，像是一簇簇盛开的玉兰花。
她不笑的时候，整个人是冷的，是高不可攀的，眼睛很黑，像是深潭，就是传说的厌世脸。
笑起来的时候，则眼眸生辉，脸上挂着清白的勾引。
我呆呆地望着那张脸，不觉自己眼神太过露骨，无心地夸奖:“你笑起来真好看。”
她没有因为这句话感到害羞，而是直勾勾地对我笑:“那你要看我到什么时候？”
“我……”
脸突然爆红，那股热量从脸间到达心间，我感觉自己的心头猝然开出一朵朵芬芳的玫瑰。
在无数次望向她的眼眸里，心头的花越发繁茂，直到我刚好能呼吸。
就在这无措的时刻，我听见她的声音十分温柔地说:
“周旋，抓住我的手，就不许松开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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