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州城的大火,用了半天才扑灭。
三千丁壮,只活下来了两千五百多,剩下的要么暴病,要么烧死,还有几个体弱,活活被饿死的。
看着聚集在城门外的三千丁壮,他脸色越发难看。
许肃嗣清点完毕之后,看程毅铁青的脸色,轻声提醒说:“均州是附近的核心,这些丁壮之中有勇气的,其实都去了红巾军,留下的自然都是胆怯之人。所以大帅生气,只要训练数日,他们立刻就有胆气了。”
“行了,你也甭找补。”程毅微微摇头,“这批人我查过了,他们是从辽东南逃的金人后裔,被元人简单粗暴的划为汉人而已。
他们的祖先中真正有胆气的,都死在了蔡州,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但不管如何,现在他们顶着汉人的身份,绝对不能让他们败了招牌。
将抓到的色目人拉过去,告诉那群色目人,三人一组,杀上十人,我放他们离开。”
程毅无喜无悲的说。
左右脸色都是微变:“大帅,这……”
“也告诉那些家伙,十人一组,只要杀了一个,所有人均田加到二十亩,杀两个额外赏一个婆娘,杀三个牛一头。”
既然血性被压制得厉害,那就用功勋与钱财女人来激励。
他就不信了,这群人当真没有勇气。
“安排。”程毅下令,“还有,告诉这群人,如果他们战死了,他们的妻女,就是活下来的人奖励。”
众人不敢多言。
下去执行。
而程毅冷漠的看着下边的丁壮,然后招了招身边的亲卫,一个叫做荀布庄的家伙,耳语两句。
荀布庄一愣,但很快领命下去。
做完这一些,程毅知道均州城内在角斗之后,不能留下这些丁壮了。
打完这仗,拆分掉,分配到房州、白土关、竹山县、郧西、保康这些地方。
然后将均州作为军事核心,将谷城、光化两县的人口换过来。
程毅算了一下郧阳地区的总体人口情况。
实际数量在五万多,四周山寨里肯定还有两三万人,但暂时没办法招揽下来。
那就得从其他地方开始拉人口了。
郧阳虽然山了点,但却是沟通汉中、重庆、荆襄、南阳的要地,这里若是平日里,有汉水在,商贸也必然繁荣。
所以自己好好利用这一点,尽快聚拢人口,发展根基。
正想着,下边,这群“汉人”听到了命令,一个个茫然无措。
“我们打他们……”
看到进来的三个色目人,都有伤在身,还赤手空拳,但三个色目人向前一踩,眼珠子一瞪,立刻就吓得他们胆怯。
原本不解程毅用意的红巾军,看到这一幕,登时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废物!不过就是元狗,难道你们杀不得吗?”
“就是!还不是败在了咱们这些南人手中!你们这些汉儿,不是从来最喜欢嘲弄南人吗?”
“无胆鼠辈!你们不配当汉人!”
有几道声音响起,荀布庄就在其中:“我们才是汉人!无胆鼠辈,还是当元朝的驱口去吧!”
“没错!我们才是汉人!南人不是元狗的蔑称!但现在失去的一切,我们都会夺回来!”
“哈哈,这群人才不是什么汉人,就是驱口!”
在荀布庄的引导之下,军中存在的南北分裂问题,悄悄变成了有无反抗元朝胆气的认同。
只要敢反抗元朝与元狗,才有资格当汉人。
当然,他们的口嗨,并没有立刻激起他们的勇气。
三个色目人,不仅上去就是一拳,还一边打,一边骂:“打死这些汉儿!哈哈!连南人都瞧不起你们!”
十几个汉子,哪怕饿了好几天,还未恢复体力,面对这些色目部民,依旧是仓惶与无助。
唏嘘不断。
但渐渐的,也有一些人按捺不住了。
程毅冷漠看着眼前的一切。
元朝的四等人制度,并不是真正写在明面上的,而是一种歧视,隐性的分化。
程毅现在要做的,就是扭转过来。
从元朝定鼎天下之后,南方一直都是起义的中心,不仅仅是因为宋朝输得窝囊,更是因为这群被唤做汉人,但其实是从北方被蒙古一路挤压的契丹、女真、党项等混血后裔,已经被杀破胆了。
蒙古在荆襄跟南宋死磕五十年,一直到忽必烈展露出善意,这才让东南地主阶级选择了投降,成为元朝的世侯,也就是统治阶级的一员。
说到底,如今淮北这一线,基本上没有多少反抗力量。
真正反抗元朝的,一直都是淮南与荆襄的“南宋人”,也就是所谓的南人。
所以,汉人这个族号,不能简单的丢给北方这群胆小鬼。
程毅要求的决斗,就是刺激他们。
如果真的不如他心意,那他只能学朱元璋了。
将南方汉人北迁,至于北方汉人怎么办,只能当耗材消磨了。
就跟明初那样,朱元璋打进大都,整个中原地区,十室九空。
现在生活在北方的汉人,七成以上都是从山西与南方北迁的汉人后裔。
其他的,都死完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元朝为了肢解中原的反抗,将他们从北方驱赶回来的契丹、女真、党项等族裔,通过战争杀得一干二净。
不然徐达也不可能一年速通大都。
沿途统治基础,早就被元朝自己祸祸干净了。
看看还是不敢反抗的“汉人”,程毅只觉得脊背发寒。
脊梁没了。
他就算是想救,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救他们。
因为元朝的反扑快开始了。
别看现在红巾军如火如荼,但这只是元朝还没反应过来,只要他们反应过来了,如今的大好局面,又有多少会崩溃。
他必须将有限的时间,用在更合适的地方。
“必须打死十人,你们仨个才有活下去的机会。”负责监督的荀布庄走来,对着场中说了一句。
三个色目人脸色微变,若是殴打呵斥,他们自信能获胜。
但杀人……
这十个“汉人”一听这是生死相搏,又有他们的妻儿老小被拱到前头,哭哭啼啼,终于有人反抗了。
被打得最惨的人,爬起来,咆哮扑了上来。
虽然被躲开了,色目人也惊得对他拳打脚踢。
但荀布庄继续说:“还有,打死色目人有奖励。
杀一个,所有人均田加到二十亩,杀两个,没人额外赏一个婆娘,杀三个,三人共有耕牛一头。
死掉的人,你的妻女,就是活下来的人的战利品。
死了,就是家破人亡,全家陪葬,活下来的田地、婆娘、耕牛都有了,你们还能混个地主当当。
自己选吧。”
“胆小鬼!爬起来!只要宰了色目人,你们就发了!”
“直娘贼,这么好的赏格,怎么就落不到老子头上!”
众人鼓噪,而这十人中扑人摔倒的那个家伙,摇摇晃晃站起来,看向暂时被撞开的三个色目人:“杀——”
十人冲了上去,色目人慌了,不断肘击,但这十人被彻底刺激了凶性,因为猎物慌了,所以他们下意识认为自己对了,于是越打越凶狠,手脚并用,血肉横飞。
三个色目人也打出来了凶性,不过他们身体强健,三个人还是很快将十个人打倒。
不过他们也不好过,可以用筋肉断裂、浑身浴血来形容。
“杀!杀——”
原始的厮杀咆哮,带着无匹的气势,这群人站了起来,然后扑上来。
又扭打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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