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爷，鬼子又上来了！”
一名负责观察的士兵，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所有人心中一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重新扑向各自的射击位。
透过窗口，他们看到日军的第二波攻势，已经开始。
这一次，和刚才的无脑冲锋完全不同。
日军的阵型散得很开，士兵们以小队为单位，利用同伴的尸体和弹坑作为掩护，交替前进，动作标准而高效。
在他们的队伍中，夹杂着许多扛着重机枪和掷弹筒的火力支援小组。
“砰！砰！砰！”
“咚！咚！”
三百米外，日军的机枪和掷弹筒开始怒吼。
子弹像冰雹一样，狠狠砸在仓库的外墙上，打得水泥碎块四处飞溅。
榴弹则在窗口和墙壁上炸开，爆出一团团火光和浓烟。
“隐蔽！注意隐蔽！”
钱虎大声吼着，死死把头埋在沙袋后面。
这种程度的火力压制，让他们根本抬不起头来。
十几挺机枪，瞬间哑火了七八挺。
“妈的！这帮狗日的学聪明了！”钱虎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恨恨地骂道。
“他们不是学聪明了，他们只是不着急了。”
李默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冷静得可怕。
“他们在用远程火力，一点点敲碎我们的龟壳。等我们被压得抬不起头，他们的步兵，就能轻松摸到墙根底下。”
钱-虎心里一惊，他探头飞快地看了一眼，果然！
就在他们被火力压制的这短短几十秒里，已经有几十个日本兵，猫着腰冲到了一百米以内！
“默爷，这么下去不行啊！我们根本没法还击！”钱虎急道。
“谁说我们没法还击？”
李默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指了指身后，那几具被他们缴获，又被搬回来的日军掷弹筒。
“把那玩意儿给我架起来！”
“告诉弟兄们，别跟他们对射！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
“目标！就给我对准那些扛着机枪和掷弹筒的鬼子！给我把他们的火力点，一个个敲掉！”
钱虎的眼睛瞬间亮了。
对啊！他们也有掷弹筒！
虽然只有三具，但用来对付日军的火力支援小组，足够了！
“快！掷弹筒小组！给老子轰他娘的！”
很快，三具八九式掷弹筒，被架设在相对安全的射击孔后。
几名之前专门训练过的士兵，迅速开始操作。
“坐标，十一点钟方向，重机枪！距离两百米！一发急促射！”
“收到！”
士兵凭着感觉，迅速调整好角度和射程。
“咚！”
一声闷响，榴弹飞出。
几秒种后，远处传来一声爆炸。
“偏了！再修正！”
“咚！”
又是一发。
轰！
这一次，榴弹精准地落在一个刚刚架设好的日军重机枪阵地旁边。
爆炸的气浪，将三名日军士兵连人带枪一起掀翻在地。
“干得漂亮！”钱虎兴奋地一挥拳头。
“继续！下一个！一点钟方向，掷弹筒小组！”李默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咚！”“咚！”“咚！”
仓库里，三具掷弹筒有条不紊地开火。
它们不像机枪那样需要暴露在敌人的直射火力下，而是躲在掩体后，打出一道道弯曲的抛物线，像一只只看不见的拳头，精准地砸向日军的各个火力支撑点。
日军的指挥官显然没料到，这栋已经被轰得千疮百孔的仓库里，竟然还有成建制的掷弹筒在还击！
一时间，日军的火力压制，被打得七零八落。
“就是现在！机枪！自由射击！把冲上来的鬼子给老子打回去！”
李默抓住战机，果断下令。
被压制了半天的中国士兵们，怒吼着重新将枪口伸出窗外。
“哒哒哒哒哒！”
十几挺机枪再次咆哮，将那些已经冲到近前的日军步兵，再次成片地扫倒。
战场的局势，因为这三具掷弹筒的加入，竟然奇迹般地被稳住了。
然而，李默的心，却丝毫没有放松。
他的目光，越过前面的战场，死死地盯着日军的后方。
他知道，藤田进那种疯子，绝对不会只有这点手段。
果然，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默爷！西侧！西侧墙根底下有鬼子！”一名士兵惊恐地大叫。
李默的心猛地一沉，立刻调转枪口，朝西侧看去。
只见那边，是之前被重炮轰开的一个巨大豁口，因为位置偏僻，火力覆盖不到，竟然成了防御的死角。
此刻，正有十几名日军士兵，像壁虎一样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豁口下面！
他们不是普通的步兵！
他们背上，都背着一个个方方正正的木箱！
工兵！是日军的爆破工兵！
他们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他们要在仓库的承重墙上，安装炸药，把这栋楼，从根基上彻底炸塌！
“妈的！”钱虎也看到了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快！拦住他们！”
几名士兵立刻调转枪口，朝着豁口下方射击。
但因为角度问题，子弹只能打在墙壁上，根本无法伤到贴在墙根下的日军。
而那些日军工兵，已经打开了木箱，开始往墙上安装炸药！
“手榴弹！用手榴弹炸他们！”
几名士兵拉开手榴弹，从窗口扔了下去。
轰！轰！
手榴弹在豁口外爆炸，但大部分威力都被厚重的墙体挡住，只有几个靠外的日军被炸伤，其余的工兵，依旧在疯狂地作业！
“不行啊！默爷！够不着！”钱虎急得满头大汗。
一旦让他们安装成功，引爆炸药，这栋楼绝对会当场垮塌，他们这两百多号人，一个都别想活，全都会被活埋！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他们看得见，却无法阻止的阳谋！
绝望，再次笼罩了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默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怎么办？
角度不够，手榴弹扔不到。
直接冲出去？那更是找死！
到底该怎么办？
他的目光，在混乱的战场上飞速扫视。
尸体……日军的尸体……堵塞的楼梯……
等等！楼梯！
那个被他们用杂物、水泥块、甚至日军尸体堵得水泄不通的，通往三楼的楼梯！
一个无比大胆，甚至有些异想天开的计划，在他脑中瞬间成型！
“钱虎！”李默猛地转头，眼睛里闪着骇人的光。
“到！”
“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堵楼梯的吗？”
“记得啊！用水泥块和鬼子尸……”钱虎话说到一半，猛地愣住了。
他顺着李默的目光，看向那个被堵死的楼梯口，又看了看外面墙根下的日军工兵。
一个念头，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默爷……你……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李默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疯狂，“既然我们下不去，那就让上面的东西，‘下去’！”
“找几个人！跟我来！”
李默抓起一把工兵铲，转身就朝着那个被堵死的楼梯口冲去！
钱虎和几名士兵虽然没完全明白，但还是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来到楼梯口，这里堆满了各种杂物，最上面，还压着几具之前被炸死的日军尸体。
“别管那些尸体了！把这些水泥块，都给我挖开！”李默吼道。
“挖开？”钱虎彻底懵了，“默爷，我们不是要把楼梯堵死吗？挖开干嘛？”
“谁说我要从楼梯下去了？”
李默一边说，一边用工兵铲，疯狂地刨着脚下的水泥地面！
那里，是二楼的地板！
它的正下方，就是一楼西侧的走廊！
而那条走廊的外墙，就是日军工兵正在安装炸药的地方！
钱虎的脑子，“轰”的一声！
他终于明白了！
默爷他……他要直接从二楼的地板上，凿一个洞出来！
一个可以直接攻击到楼下墙角那些鬼子的洞！
“我的天……”钱虎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李默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这种时候，这种绝境，他怎么能想到这种办法？
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还愣着干什么！挖！”李默的咆哮，打断了他的震惊。
“是！”
钱虎回过神来，也抄起一把铁锹，带着人对着坚硬的水泥地面，疯狂地砸了下去！
“当！”“当！”“当！”
刺耳的撞击声，在炮火声中响起。
外面的日军工兵，已经连接好了引线，一个像是小头目的人，正对着后面打着手势，准备撤离后引爆！
“快！再快点！”李默双眼赤红，手臂上的肌肉虬结，工兵铲在他的手里，快得像一道幻影。
终于！
“咔嚓！”
一声脆响，坚硬的水泥地面，被他们硬生生地凿开了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
一股带着硝烟味的冷风，从窟窿里倒灌进来。
透过窟窿，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七八个日军工兵，正聚在一起，准备撤离！
他们的脸上，带着任务即将完成的狰狞笑容。
“手榴弹！”
李默没有丝毫犹豫，从腰间摸出两颗手榴弹，咬掉拉环，看准了窟窿，直接松手！
那两颗冒着青烟的铁疙瘩，就像是死神的请柬，悄无声息地，落入了那群日军工兵的脚下。
一名日军工兵下意识地低头。
下一秒，他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看到了什么？
两颗……从天而降的手榴弹！
“轰隆——！”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恐怖的爆炸，就在他脚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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