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茅山深处。
一支队伍跋涉至此,人人脸上挂着疲惫,眼神里却跳动着压不住的亢奋。
他们终于抵达了李默选定的目的地。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山间盆地,四面皆是陡峭的石壁,唯有一条峡谷曲折通幽,地势险绝,是天然的藏兵之所。
盆地中央,一座破败的古代道观静静矗立,青瓦蒙尘,丹漆剥落,不知已荒废了多少岁月。
“好地方!这他娘简直是老天爷给咱准备的窝啊!”
钱虎看着这易守难攻的天然要塞,双手兴奋地搓得发烫。
弟兄们脸上也都绽放出久违的笑容。
连日的奔波与血战,让他们身心俱疲,此刻,终于有了一个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李默同样很满意。
地形险要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这座荒废道观能为他们提供最基本的遮风避雨之所。
“从今天起,这里就叫‘孤狼坳’!”
李默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
“所有人动手!清理道观,修补围墙,建立哨塔!天黑之前,我要这里变成一个能咬人的军事堡垒!”
“是!”
一百三十多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精锐,爆发出惊人的干劲,整个道观立刻热火朝天地动了起来。
有人攀上屋顶,清扫着厚积的落叶与碎瓦。
有人从山间搬运石块,将残破的院墙加高加固。
王根生则带着他的“爆破组”,在进出峡谷的唯一通道上,眉飞色舞地研究着如何布置一个足够阴险的诡雷阵。
李默摊开那张缴获的日军兵力部署图,与手中的地图仔细比对,脑中已然勾勒出下一步的蓝图。
根基已稳,物资充足。
他脑海里那些超越时代的战术,终于有了施展的舞台。
他准备先拿附近几个日军的哨卡和炮楼开刀,练兵,更要扬名。
他要让“孤狼”这个名字,在短短时间内,成为这片山区所有日本人夜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傍晚时分,破败道观已焕然一新。
院墙被加高加固,关键位置修建了简易的射击孔,峡谷入口也设立了明暗双哨。
道观大殿里,篝火升腾,噼啪作响。
弟兄们围坐一圈,大口扒拉着热气腾腾的米饭,就着油汪汪的肉罐头,气氛无比轻松。
这是他们离开上海后,吃的第一顿安稳饭。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在峡谷口放哨的士兵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默爷!不好了!”
士兵的声音带着喘。
“外面……外面来了一大群人!”
“什么人?”
李默眉头瞬间拧紧,霍然起身。
“不清楚!看打扮像是咱们国军的弟兄,但是……他们把咱们的哨兵给缴械了!”
国军?
李默和钱虎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沉重。
“走,去看看。”
李默带上钱虎和二十名弟兄,抄起武器,快步赶往峡谷口。
峡谷外的山道上,黑压压地站着两三百号人。
他们穿着早已看不出原色的国军军服,队列松散,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呆滞,与其说是部队,不如说是一群行尸走肉般的溃兵。
队伍最前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军官。
他身材魁梧,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军服上满是污泥,腰杆却挺得笔直,脸上带着一股颐指气使的傲慢。
他身边,十几个亲兵端着枪,将他簇拥在中央。
孤狼部队的两名哨兵,此刻正一脸屈辱地被缴了械,推搡到一旁。
看到李默一行人出现,那名胡须军官向前一步,审视的目光在李默身上来回刮过。
当他的视线落在李默身后,弟兄们身上精良的日械和饱满的精神气上时,他浑浊的眼底,一抹贪婪的光一闪而逝。
“你们是哪部分的?”
胡须军官开口,声音洪亮,满是居高临下的质问口吻。
李默并未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何一来就缴我哨兵的械?”
“放肆!”
胡须军官身旁一个副官模样的青年厉声呵斥。
“站在你面前的,是国民革命军第108师独立团团长,冯远山上校!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质问长官?”
108师?
李默的脑海中闪过这个番号。
一支在淞沪战场上几乎一触即溃的地方军阀部队。
看来,眼前这群人,就是被打散的残兵。
“冯团长?”李默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尊敬,“既然是友军,为何一来就动刀动枪?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道理?”
冯远山冷笑一声,向前逼近,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
“在这茅山,老子就是道理!你们这群来历不明的野兵,占了老子的地盘,还敢跟老子讲道理?”
“你的地盘?”钱虎火气上涌,一步跨出怒道,“这山是你家开的?这是无主之地,我们先来后到,就是我们的!”
“咔嚓!”
冯远山身边的亲兵猛地拉动枪栓,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钱虎的脑门。
“怎么?想动手?”
钱虎毫无惧色,身后,二十多名孤狼队员齐刷刷举起了枪。
十几挺歪把子和步枪的枪口,构成了一片冰冷的钢铁丛林,死死锁定了冯远山和他周围的亲兵。
峡谷口对峙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冯远山带来的人虽多,但都是些拿着老掉牙汉阳造的饥兵,士气全无。
反观李默这边,虽只有二十多人,却个个是手持精良日械的虎狼之士。
火力强度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真动起手来,冯远山这乌合之众,不够他们一个冲锋杀的。
冯远山显然也掂量出了分量,脸色微微一变,嘴上却依旧强硬。
“哼,武器倒是不错。”
他死死盯着孤狼队员手里的家伙,眼中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看样子,你们也是从上海撤下来的?既然都是党国的兵,就该守规矩。报上你们的番号,指挥官是谁?”
他打的算盘,是摸清李默的底细。
若对方只是个没了建制的小军官,他便能名正言顺地将这支肥羊“收编”,连人带枪,都充入自己的私囊。
这是乱世中,军阀吞并弱小的惯用伎俩。
“我们没有番号。”李默平静地回答,“我们的指挥官,是我。”
“你?”
冯远山上下打量着李默这张过分年轻的脸,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敢自称指挥官?你们的上级呢?都死光了?”
“我们,就是自己的上级。”
“好!好一个‘自己的上级’!”冯远山被气得怒极反笑,“一群没人管的野狗!今天,我冯某人就替你们死去的长官,好好教教你们什么是规矩!”
他猛地一挥手,声色俱厉。
“来人!把他们都给我缴了!有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他身后的溃兵们一阵骚动,迟疑着,最终还是在亲兵的枪口逼迫下,端着枪颤颤巍巍地围了上来。
人多,是他们此刻唯一的底气。
“我看谁敢!”
钱虎一声暴喝,将捷克式机枪往地上一架,拉动枪栓,机匣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杀机,一触即发。
就在这火药味浓到极致的时刻,李默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每一个人的动作都为之一顿。
“冯团长,我劝你想清楚再动手。”
他直视着冯远山,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让人心底发寒的漠然。
“第一。”
李默伸出一根手指。
“你这两百多号人,看着多,其实连饥民都不如。我这二十条枪,枪枪见过血。信不信,枪声一响,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冯远山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
“第二。”
李默的声音陡然拔高,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溃兵的耳朵里。
“我们,刚从日本人的运输队手上,缴获了整整三卡车的武器弹药,还有粮食药品!”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
冯远山和他身后所有面黄肌瘦的溃兵,眼睛瞬间爆红!
那些麻木的眼神里,迸发出野兽般的饥渴与贪婪!
三卡车物资!
“第三。”
李默缓缓抬起手,用一种极其随意的姿态,指了指峡谷深处那条唯一的通路。
王根生正带着人在那里“干活”。
“看到那条路了吗?”
李默的声音变得玩味起来。
“那下面,我埋了足够把你们这两三百人,连同这座山头,一起炸上天的炸药。”
“你要是不信,可以让你的人,现在就走过去试试。”
冯远山的额角,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看着李默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个年轻人,太冷静了。
冷静得不像是个人,反倒像一条蛰伏在暗处,随时会发出致命一击的毒蛇。
武力威胁,物资引诱,陷阱恐吓。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毒的刀,精准地扎在他的要害上。
这不是一个普通士兵,甚至不是一个普通军官能有的心智与手段!
冯远山沉默了。
他身后的溃兵队伍,也彻底骚动起来。
他们是被冯远山许诺的“粮食”骗来的,可现在看来,跟着他去抢,纯粹是送死。
而对方,竟然有三卡车的物资!
“冯团长。”
李默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冯远山面前晃了晃。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带着你的人,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李默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森然的弧度,露出一口白得瘆人的牙。
“二,留下来,我管饭。”
“但是,从今往后,这支队伍,包括你在内……”
“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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